父倆有些不好意思，一邊走一邊跟夜溫言解釋：“實在是沒銀子租更好的地方，您千萬別嫌棄。”然后又轉過頭跟那些街坊們說，“這是我們請來的大夫，給孩子娘看病的。”

人們這才把目收了回去，有人還嘆了氣，“你們都請過多大夫了，銀子都花完了，病卻沒治好。大哥，不是我心狠，只是苦日子過得久了，生生死死的就也看淡了。你這姑娘也老大不小的了，與其把銀子花在治病上，不如留著給姑娘好好攢嫁妝。只要將來能嫁個好人家，才算徹底擺了現在這樣的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阿香的爹又怎能不知道這個理，但是阿香聽不了這樣的話，當時就表態：“我就是一輩子不嫁，也要治好我娘的。”

那勸人的大嬸不想跟他們說話了，轉回了屋，只是臨進門時扔下一句：“好心當驢肝肺，活該你們家窮一輩子。”

阿香聽了這話就要上前理論，被爹拽了一把，“莫要再惹事，給你娘看病要。”

阿香這才作罷，又快步走在前頭，帶著夜溫言二人去了自己家。

他們租的是一個小院子，說是院子，卻實在小得可憐，四個人站在一起都有些。

屋里就更不寬敞，小小一間，中間用簾子隔一下，一家三口就一起這麼住著。

阿香的娘這會兒正在榻上躺著，聽到有靜就扭頭看，見有陌生人來了，撐著就想起。

夜溫言趕上前一步，輕輕按了一下，“我是來給你看病的大夫，只管躺著就好，不必起。”說著，便將自己的小藥箱也擱到邊上。

阿香娘一見這藥箱就嘆了氣，“治不好的，我自己的子自己知道，這些年看了多大夫，卻是一天不如一天。孩子爹，我都說過不治了，你還花這個錢干什麼？”說完又朝夜溫言看了一眼，就覺得這個小大夫年紀不大，還是名子，醫肯定也高不到哪去。一定是的丈夫和兒病急投醫，有人說能治病，直接就帶回來了。

無奈地看向夜溫言：“小大夫，謝謝你，但是真的不用了。”

阿香上前來勸：“娘，小大夫看病不要銀子的。看了我們的表演，但又沒有錢打賞，這才提出來給您瞧瞧病。你看，左右也是不花錢，就看看唄！小大夫說了，不會給我們開很貴的藥的，而且針法很好，興許都不用抓藥呢！”

阿香娘一聽這話便也不再說什麼了，兒是一片好心，騙著才說了這些話的。

什麼看表演沒有錢打賞，大家不是都不給賞麼！

罷了，來都來了，看看吧！

認命地把手腕了過去，讓夜溫言替診脈。

夜溫言將腕脈握住，心里想著這也得虧從前跟著阿珩和阿染學了一些，要不然眼下不能使用靈力，這病看起來還真夠費勁的。

“心衰。”半晌，給出結論，“病了至有五年，初期醫治不及時，這才導致的后期不可逆。這種病目前沒有特殊的藥可治，除非你們去京城的時玄醫館。”說到這里，頓了頓，搖搖頭又道，“可惜你們錯過了上京的時機，眼下再往京城去已經來不及了。這病若再不治，最多十日的命。”

將阿香娘的手腕放開，然后對阿香的爹說：“我會一種針法，可以通過刺激心臟的方式將心衰進行緩解，不能保證完全治好，但至能延壽十年。且在這十年中可以保證不再發作，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十年之后如果你們還想再繼續治，就去京城的時玄醫館，那兒的大夫能夠將這種病癥徹底的治。你們考慮一下要不要我施針，我不收你們銀子，但施針的過程會很痛苦，一來病人要忍，二來你們也得接，可不能我針施上去了，你們覺得我是騙子，讓我中途停止，那可是會要命的。”

阿香和爹對視了一眼，一時間兩人都有點兒拿不好主意。這時，卻聽榻上躺著的阿香娘開了口說：“治！我久病醫，多也能猜到自己沒幾日可活了。上個月就有大夫說過，我這病最多還能再拖四五十天，這麼一算，跟小大夫你說的還有十日也差不多，可見小大夫醫是很不錯的。再者，反正也沒幾天活頭，不如就賭一回，了就了，不……其實我也沒有多損失。”

說完，又對自己的丈夫和兒道：“你們出去，既然痛苦，就不必大家都看著了。”

父二人有心想勸勸，但大夫是自己找來的，而且憑心說，他們也想試。

尤其是阿香爹，他就是覺得這個小大夫值得信任，莫名的就愿意相信。

夜飛舟帶著兩人都出去了，就在院子里站著，阿香來來回回地轉悠，又因為院子實在太小，轉幾圈下來把自己轉得直迷糊。

屋里，夜溫言將阿香娘的裳解開，從藥箱里取出銀針，一邊用小瓶子里的烈酒為銀針消毒，一邊在腦子里急速回憶起前世學自毒脈白家的一種針陣。

以針結陣，是毒脈白家的獨門本事，曾跟白家最后一任家主白鶴染學過一些，醫的都是常見病。心衰這種病癥的針陣也學過，只是太久沒使，不能保證全都記住。

所以才說自己只能保阿香娘十年的命，十年之后就讓他們去京城找白初筱和蕭訣，那二人得的是醫脈的傳承，治這種病癥太容易了。

“我要開始了。”完了針，告訴阿香娘，“會疼，但也不是不能忍，你可以喊，但是千萬不要，知道嗎？”

阿香娘點點頭，“我知道，小大夫，你下針吧！”

夜溫言點點頭，再不猶豫，按著記憶中針陣的結陣形狀和下針順序，認認真真在阿香娘的心口，漸漸結出一個梅花的圖案。

每一針都下到了底，阿香娘疼得滿頭是汗，卻還是堅持住了，都沒。

只是一雙手死死擰著被單，指甲都擰出來。

最后一針下完，夜溫言松了口氣。

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