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替》第3章
3、
三人吃完飯,從飯店出來,正是下午兩點烈日當頭的時候,周翔瞇著眼睛抬頭看了看,對面商業廣場巨大的LED廣告屏幕和他只隔著一條街,上面正在放著商業廣告,大廈背,有那麼幾秒的時間,屏幕上的畫面幾乎無法看清。正巧一朵烏雲飄了過來,遮住了太,巨屏畫面一切,換了一個奢侈品名表的廣告,一個男人從純黑的背景裡信步走了出來。
周翔的臉驟變。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男人,修長完的材包裹在純白的西裝裡,和背景形了強烈的反差,他微微抬起頭,出一張俊無匹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眼神冰冷,抿的線出不容接近的冷氣息。他在腕上繫上了一塊鑽表,就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作,被他演繹得貴氣優雅,人心魄,路過這條街的不人都或扭頭或駐足,只為讓眼睛在那個男人上停留。
一陣尖銳的疼痛劃過心臟,周翔臉蒼白地深吸了口氣。
晏明修?他為什麼……他怎麼會去拍廣告?以他的家世,何須去屏幕上賣笑?
旁的蔡威冷哼了一聲,語氣充滿了憤恨。
周翔猛地回過神來,調整好面部表,怕蔡威看出什麼來。
他和晏明修的事,蔡威是知道的,因此蔡威對晏明修充滿了厭惡,兩年來並未改變。
看來,一個人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不那麼容易消失。
對於蔡威來說,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可是對於他周翔來說,和晏明修之間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上個星期的事,甚至他和晏明修的最後一通電話,他還記得清清楚楚。他仍然能清晰回憶起晏明修上的味道,他霸道又任的各種要求,他我行我素傷了人也全不在乎的個,甚至他的笑、他的怒火、他對汪雨冬不容置疑的喜,都還歷歷在目。那些他想盡快忘掉的一切,對他來說卻是前些天剛剛發生的,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他服用的時間還太短,他本來以為自己重新開始生活,不用看到他想到他,總能把那段失敗的忘個一乾二淨,沒想到不過出院的第一天,他又被迫看到了晏明修,而且可預知的未來,他還要不停地看到。
陳英看周翔和蔡威都在看對面的廣告,也看了看,然後讚歎道:「怎麼一個男孩子能長得這麼好看呢,太好看了。」
蔡威不屑道:「長得好看有個屁用,就是個畜生。」
陳英驚訝道:「小蔡,你認識他呀?」
蔡威悶悶地說,「嗯,認識。」
「他怎麼了?不是好人啊?」
蔡威勉強笑了笑,「阿姨,娛樂圈很的,沒幾個好東西。」
周翔忍住了向蔡威打聽晏明修的衝,他知道的越越好,最好能讓晏明修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裡。
屏幕上名表的廣告消失了,周翔暗自鬆了口氣,心尖上的慄卻並沒有消失。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得罪汪雨冬、和晏明修翻臉、失足跌落懸崖,這些讓他徹夜難眠的衝突,對於他來說,都僅僅只是不久前發生的,他需要時間,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蔡威把他們送回家後,陳英扭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說,「小蔡,按說陳姨應該請你上去坐坐,但是這房子是我租的,太簡陋了,我也不好意思讓你進去,今天謝謝你了。」
蔡威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這個老舊的居民區,地方偏,周圍環境差,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他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陳英為了給周翔治病,把所有積蓄都用了,還欠了不錢,周翔雖然醒了,可母子倆的辛苦生活也才剛剛開始。
蔡威走後,陳英帶著周翔上了樓,這個七層板樓說有二十年歷史了,樓道昏暗、樓梯狹窄,牆面髒兮兮的看不出原來的。
陳英租的這個四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只有一個臥室,儘量把屋子收拾的很乾淨,但依然掩蓋不了主人家的拮據。
陳英笑著說,「我把臥室收拾出來了,又買了張床,以後我睡客廳就行。」
周翔連忙道:「媽,我睡客廳。」
「那怎麼行,你剛出院,還要養呢,我睡醫院的板床都睡習慣了,沒什麼的。」
周翔道:「媽,沒這道理,我不可能讓你睡客廳自己睡臥室。」
倆人爭執了幾句,陳英拗不過他,只好同意。
陳英沖了壺茶,並拿出了一大扎相冊,來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陳英緩緩地給他講著周翔的過去。
周翔是個皇城兒下長大的普通孩子,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個會計,原本生活過得不錯,可他爸爸在他上大學的時候過世了,他又在二十四那年出了意外,陳英的生活究竟充斥了多痛苦和辛酸,可想而知。
他對周翔的過去並不十分興趣,可是知道的越多,他就越同這個人。
陳英說著說著,也哭了起來,「我的命真是不好,我就要撐不下去了,兒子啊,還好你醒過來了,要不然媽真的撐不下去了。」兩年的時間,抱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來的奇蹟,一直支撐了兩年,這個瘦弱矮小的人,比外表看上去堅強無數倍。
周翔攬著的肩膀,讓在最重要的兒子的懷裡,哭了個痛快。
陳英發洩完緒,不好意思的,看著周翔健健康康坐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翔問道:「媽,我住院這段時間,你欠了不錢吧,你把帳拿出來,咱們對一對。」
一提到這個,陳英的臉又黯淡了下去,猶豫了一下,站起,從電視櫃的屜裡拿出一本賬本,賬本裡所有的借款條都工工整整地用別針夾著,陳英不愧曾經是會計,整理政務井井有條。
重重嘆了口氣,「開始家裡還有些積蓄,但是你住院花費太大,我把咱家兩套房子都賣了,當時的房地產形勢不好,要是這兩年賣,能多拿將近一百萬,可是當時急著用錢呀……」
周翔翻了翻那些厚重的借款條,沉聲問道:「媽,一共欠了多。」
陳英吸了吸鼻子,「我一個月退休工資才兩千多,後來我就到找人借錢,親戚、朋友、同事,都讓我借遍了,人家一看是我電話,都不接了……」陳英啞聲道:「現在一共還欠著三十七萬。」
三十七萬……
周翔算了算自己以前的積蓄,如果不算房子和車的話,存款有二十萬左右,房子是以前他爸單位分的老房子,不過地段很好,兩年前就能賣到一百三十萬,車子是個二手的,賣也就能賣個兩三萬,房子不能賣,他和陳英還要住,其他的湊一湊,還清三十七萬並不難……周翔正在打著算盤,不經意間瞥到了一個相冊上的照片,他猛地醒悟,他已經不是那個周翔了,他已經「死了」!那些存款和財產,究竟怎麼理,誰給他理的,他一概不知,他又怎麼能以一個陌生的份去要回自己的財產呢?
周翔一冷汗都下來了,這麼說,他不僅變了一個窮蛋,還是個背負三十七萬債務的窮蛋?
陳英見他臉難看,自己也愁容滿面,兒子醒過來了,可艱難的生活遠沒有結束。
周翔看了一眼,儘管這個人不是他的母親,可他認為自己有責任照顧的後半生。因為他佔據了兒子的,讓其實是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兒子,而他獲得一次寶貴的全新的生命,他不能只撿好的,也該擔負起這個生命需要擔負的責任和該盡的義務。
周翔收拾好心,合上了賬本,「媽,你也別太著急了,咱們倆都活得好好的,錢是人掙得,債總有還清的一天。」
陳英勉強出笑容,「你說得對,咱們要積極樂觀,你醒過來,媽就看到希了。明天你跟小蔡去工作去吧,我也找找工作。」
周翔握了握陳英的手,「好。」
周翔一晚上都沒睡好,翻來覆去地想著怎麼弄錢,最後決定盡快查清楚他死之後自己的財產置況,再想下一步打算。到了早上他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起床之後他發現,昨天一晚上都沒有想起晏明修,這真是個好現象。
他洗了把臉,換好服,出門去蔡威的公司報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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