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焰》第78章

一天天過去,兩人的婚期將至,僵持的關係剛有好轉,誰都沒料想變故發生在這時候。

更沒料想變故還發生在他們的婚禮上。

羅靳星當場要被帶走,江萬翎不是沒看到父親給他使的眼,但還是衝出來對羅靳星喊完了那一半他沒說完的誓詞。他願意對他忠誠,願意拼與賭,願意共同承擔劫難——人活在世的變數太多,他見識得也太多,他顧不了那麼多。

是真的喜歡,願意等,願意跟他並肩站著,也樂意他牽連。他不知道羅靳星聽懂沒有,反正話已經說出口,婚誓已經完。不論羅靳星承不承他的,他既然說了就要做到。羅靳星曾經告訴他,不論婚姻以什麼形式開始,都是神聖與莊重的,那麼他也一樣。

江萬翎說服了父親,了自己和江家的關係網,在羅靳星消失的這段時間裡,把反對的聲音與風險都控制到最小。

羅家眼見有難,江家雪中送炭,他要站在他背後,為他穩住他回來的路。

那段時間江萬翎整夜地合不上眼,忙得心俱疲,四面八方都要他兼顧,片刻不能分神。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又想起羅靳星被劫走的事,生死未卜,前途未知,焦慮地很多次到凌晨才睡那麼一會兒。

江萬翎這邊焦慮,羅靳星那邊也不好過,葉蕓,白星計劃和上帝之眼給他太多衝擊,許多事都要重新考慮與梳理。偶爾放空時,他就會想起江萬翎。婚禮上他衝出來念完誓詞的樣子太深刻,就算不刻意回想,也總是跳出來衝擊著他。

在江萬翎上,羅靳星有以前沒會過的經驗和。他看上去總是安靜,識趣,清淡,骨子裡卻倔,認準的事一條路走到黑。

有句話說不撞南墻心不死,江萬翎可能屬於那一類,撞了南墻也不心死,非把南墻拆了繼續往南走——羅靳星想著,忽然就被自己腦子裡的想法給逗樂了。江萬翎偶爾會在一些小事上鑽牛角尖。他想起前不久,兩人在吃牛時討論一塊牛要怎麼用紅酒烹,在討論到用什麼紅酒時,起了點爭執。後來過了半個月,江萬翎給他辦公室裡送來塊剛烹好的牛,味道非常好,瓷盤上還著紅酒的名字,正是那天江萬翎跟他討論的紅酒。羅靳星當時好氣又好笑,拍了張照留念,心安理得地吃完了整份。

回想起來,好像從認識江萬翎開始,那人就總是現的那幅模樣。只有近親了之後,才能到他的刺,和包裹著的一顆帶著熱度的心。羅靳星一向在上不花多餘心思,也沒什麼細膩的,曾經一度認為婚姻的功能勝過於喜歡之類的虛無縹緲的,但是遇到江萬翎後,一切好像在發生變化。

回國會廳那天,羅靳星見到了江萬翎。他站在簇擁著羅靳星的人群外,看上去還是那麼安安靜靜。羅靳星隔著二十米遠,卻在與他對視的瞬間,就被江萬翎眼中的緒吞沒掉了。

他以前沒發現江萬翎的眼睛這麼會說話。

羅靳星低下頭,克制著,親吻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我回來了。”

時局盪,風雨滿樓,明明彼此的時間不到一年,兩人卻好像經歷了許多事。

直到那天晚上,月下,落在戒指上的那個吻終於落在了江萬翎上。

羅靳星吻他的時候,他微微發,漂亮的手指絞了他的軍裝外套,看上去既張,又害怕,但一直沒有推開他。

江萬翎上有屬於他的氣息,很淡,很好聞。月照到他半闔的眼睛裡,他的眼睛又變得很會說話了。

羅靳星輕輕吻過他一遭,發現江萬翎後背都僵起來了,低著頭,出纖白的脖頸。他突出的脊骨漂亮,如蚌含珠,羅靳星被引似的,在他後頸上又親了一下。江萬翎這下猛地抬起頭,捂著自己的後頸,耳有些發紅。

“你的眼睛好會說話。”羅靳星進他眼裡,拇指蹭了下他的眼角。

上的信息素味道有些出來了,江萬翎聞不到,卻能到。他整個人被包裹在羅靳星的氣息裡,有些不知所措,又貪得很,不願遠離他哪怕一點點。

“什麼話?”江萬翎有些愣神。

羅靳星低笑:“話。”

這種話要以前,羅靳星也本不會說,主要是說不出來。他現在反倒無師自通,被治好了以前在事上的線條。

剛才那個吻太純了,緒都像要溢出來。羅靳星再吻過來時,就跟剛才完全不同了。這是年人的吻,帶著十足的侵略氣息。羅靳星挑開他的脣,撬開他的齒關,要他完完全全接。江萬翎被他吻了不到一分鐘就敗下陣。

羅靳星鬆開他一些,啞聲說:“呼吸。”

江萬翎深吸了一口氣。

羅靳星頓時破功,又看他像只缺水的魚小口呼吸著,頓時再也忍不住,掐著他的腰吻上去。羅靳星的吻太強勢也太溫了,就像他的人一樣,江萬翎被他退到車門上,又被住下著親。

消失這麼久,羅靳星比以前更落拓鋒利,此刻高大的完全掩蓋住下方的江萬翎,讓江萬翎有種要被他全部掩蓋的錯覺。他近距離看著羅靳星,他皺的眉頭,脖頸上的管能到心跳,按在自己腰的手上,戴著他們的婚戒……這樣一個強勢又迷人的Alpha,是完全屬於他的。

江萬翎很緩慢地眨了兩下眼,手抱住他拱起的後背。

羅靳星意猶未盡地在他脣上啜吻一下,盯著江萬翎被吻得有些發紅的脣:“等外邊那些事兒忙完了,再補給你一個婚禮,嗯?”

“不是剛完了誓約嗎?”江萬翎抿了抿脣,眼睛烏黑沉靜。

“那也得補給你。我保證,這次沒人能帶得走我。”羅靳星抵著他的額頭。

“你怎麼突然……”江萬翎被他的呼吸到了,“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羅靳星笑了,湊到他耳邊:“是有點不一樣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比剛才親吻時還粘稠。

江萬翎想了想,將羅靳星推開一些說:“還有兩件事,我想現在就告訴你。”

羅靳星示意他說。

江萬翎猶豫地看他一眼:“關於那天你聽到我和父親的爭吵,我當時的話不能算數。那天我剛看到紀白,有點……刺激。”

江萬翎一向貴氣,說話有種特別恰當的腔調。此刻聽他說“不能算數”,又說“了點刺激”,完全不是平常那種腔調,有兩分親昵可,羅靳星新奇又訝然,立刻對他這種迷人的反差投降了。

江萬翎剛說了一句話就被羅靳星抱住,又不甘願地掙扎起來:“你這樣我說不了話。”

“說得了。你繼續說,我聽著。”

江萬翎被籠在他懷裡,很快變得很暖和:“總之就是,當時確實有些失態,發泄了緒後就好了。我不知道當時你在門外聽著,還誤會了我在你面前虛與委蛇,逢場作戲。後來你在軍區對我說那些話,我真害怕的,但跟你關係僵著,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結婚那天,我本來打算回去就告訴你,結果後面又出了這麼多事。”

羅靳星聽了他的話,有些後悔地看了他兩秒:“我不該說那些話,對不起。我當時也是……了刺激。”

江萬翎茫然地抬眼,與羅靳星對視片刻,兩人都笑了。

“還有一件事。”

羅靳星看到他的神,自覺退開兩步,然後就看到江萬翎攥著手腕若有所思的樣子。這回他戴著他送的那塊表,手腕骨節分明地的好看。

“記不記得你們家剛來潘多拉港時,第一次宴請?”

“記得,當時江老也在場,打了個照面。但當時還不到二十歲,沒能跟他說上幾句話。”羅靳星思索著,轉而又說,“哪能想到以後有這個緣分?”

江萬翎不說話,只是著他,他眼裡蓄著月,清清淺淺。

羅靳星忽然意識到什麼:“江老當時在……你呢?你也在?”

“你記不記得當時幫一個Beta包紮過手腕?”江萬翎輕聲說。

他這麼一說,羅靳星徹底想起來了,隨之立馬明白了他這話的意。先是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搭著他的肩從下到上打量了一遍,才倒吸了一口氣。

“是你?”

江萬翎點點頭,見羅靳星出一副他從沒見過的樣子,慢慢的,連眼睛都彎了:“是我。”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江萬翎還是點頭,羅靳星著鼻梁緩了緩,還是忍不住:“你怎麼不早說?”

“是你沒認出我來。”江萬翎抱臂靠在車門上,歪歪頭,“況且我們剛認識時你的態度……完全像對待一個結婚對象,鄭重又公式化,我當時覺得說也沒意義,又不能讓你多喜歡我一點,最多嘆一下緣分。”

羅靳星著眉骨,從善如流:“……緣分真奇妙。”

江萬翎被逗笑了。

見他笑了,羅靳星這才重新靠近,他的手腕:“你那時候跟現在,變化太大了。沒記錯的話,有十年了吧?”

十年前江萬翎的頭髮還有些短,甚至不需要髮蠟梳上去,五年氣也重,格更向,不說話,一雙眼睛裡藏著警惕,不像現在眼中從容又有容。那時候他的材也瘦瘦小小,氣質不如現在出眾,也難怪羅靳星會將他當小孩子。有些人早,比如羅靳星,年紀輕輕上就顯出氣魄,江萬翎的氣韻則是慢慢凝結和歷練出來的。

“我當時正在別敏期,你當時跟我說的那些話對於Beta的我,意義很重。”江萬翎在他手中很輕地轉了轉手腕,“你還幫我包紮了傷。”

羅靳星揚起眉,挑起笑來:“所以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隨即又立刻想到什麼:“我想起來了,當時另外一個混小子說,你就喜歡羅家Alpha那——”

江萬翎單手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哪壺不開提哪壺。”

羅靳星笑得都在,江萬翎說:“你當初他‘那孩子’,老氣橫秋的,現在怎麼就‘混小子’了?”

“當時不知道他欺負的是我人啊。”羅靳星取下他的手,低聲說。

江萬翎這回接不上話了,乎乎一片。迄今為止他藏在心裡的兩件事,現在都撥雲見月,與羅靳星說開了,心裡特別高興。但因為格,他的那點高興總是不顯的,可能從眼睛裡看出。

眼前的迷霧全部散開,兩人都有些慨,再加上這段時間積的不安,朦朧的喜歡,躍躍試的釋然和的想念,誰都不想先告別,儘管天已經很晚了。

現在兩人心境清明一片,羅靳星這下再沒什麼顧忌,拉著江萬翎說了許多話。直到月都淡了,兩人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在江家門前呆了一個多小時。

臨走前,羅靳星跟江萬翎道別,短暫地他的額頭:“萬翎,我們再結一次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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