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臉上出有些欣的表，起走到墻角，指著那磚墻上刻著的痕跡：“我上個月才給他量過量的，怎麼說也還是個孩子，你不要太苛責他了。”

盯著墻角那從未變高過的刻痕，認真點點頭：“是啊，許是奐哥兒長得太快了，我險些都以為他是個小大人了呢。”

子這才展，然后想起什麼，拉著肖南回往屋里走。

這偏院的小屋清雅別致，但窗戶卻都是封死的，門也是特別改過的，夜后便會有人來落鎖。這些事子都不知道，那時候早已睡了。

“你瞧，這是我今天剛織的帶子，雖說還不太練，但也有個模樣了。”子從屋里的織機上取下一條錦帶，上面的花紋細漂亮，一看便是花了心思。

“真好看。”真心夸贊道。

“那是，我可換了好幾種織法呢。”子也有些小得意，臉上顯出和年齡不符的兒憨，“等我練了，便可多織幾條給阿衡他們，謹哥兒還小，用不上。但阿準用得上的，他再過兩年也該行冠禮了，用來做個腰封剛剛好。你說，他到時候會不會比現在胖許多？我可以多織出來些，若是長了還可以裁掉......”

子陷自己的小心思中，秀氣的手指在那堆彩線中筆畫，像是已經拿定主意如何擺弄那下一條帶子。

肖南回默默聽著，悄悄將那截錦帶收袖中。

黛姨本名肖黛，是肖準的姑姑，朔親王肖青的長姊，如今也是肖準在世的唯一親人。

十五年前雨安事變，肖家全府上下百余人只活下來兩個人，肖準找到黛姨的時候，被人扔在府中的一口枯井里，只剩下半口氣，躺了一個月后醒來，記憶便停留在那樁滅門慘案發生的那天，再也沒走出來過。

肖準知道黛姨的死里逃生一定是對方疏，如果還活著的消息傳出去，滅口的人很快就會來，為了長久考慮，從肖準自立府邸后，黛姨就再也沒出過這個院子。

除了肖準和自己，府上只有陳偲、杜鵑和伯勞知道黛姨的存在，他們會流去偏院打理打理起居、和說說話，年年月月沒有斷過。

這些事本不到肖南回去做，但從前是抱著些幻想的，總是自己跑來，覺得如果多聊聊，黛姨總有一天能想起什麼的。

然而多年過去了，黛姨說來說去就是那些事，緒也沒有任何波，如果不是臉上那道疤，肖南回常常會忘記上曾經發生過什麼。

但知道，有一個人肯定不會忘記。那個人就是肖準。

肖準撥給黛姨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自己卻很來偏院，肖南回覺得，他可能是怕看到黛姨的臉心中自責。這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那場案發生時，他只不過是個量還未長齊的年，自己僥幸逃過一劫已是不易，不可能去挽回已經發生的不幸。

當然，現在也不可能。

未來，更加不可能。

這便是肖準永遠的痛。

肖南回覺得，如果肖家沒有發生劇變，肖準現在應該更加瀟灑爽朗，也更加笑。雖然現在的肖準也溫和笑，但肖南回覺得那笑中常常著落寞和克制，像是被風一吹便會消散。從十六歲那年起，肖準的快樂便永遠是短暫的。

如果有什麼方法能讓他永遠走出那個影，肖南回都愿意一試。他不能親自去做的事，愿意為他去做。

握了握袖子里的那截帶子，再次堅定了自己腦海中的那個想法。

肖準曾經許諾一生征戰沙場只為君心。

也一樣。

只是此君非彼君，向來只為一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正式上路！

第7章 夜雨北

自古仁義圣賢參天地。

赤州千萬年來，凡建國稱王者，必命于三方傳國玉璽：神璽、國璽、璽。若有一失，則為天命不綬，必有傾覆之兆。而今開創天王朝的夙氏確有一失，便是這三方玉璽中的璽。

夙氏本為前朝涅泫舊臣，叛國之后于昔日君王裘氏手中竊取王位，改楽都為闕城，國號天。可到底是竊來的江山，涅泫皇帝亡國之時曾拼盡全力將三枚玉璽分道送出，以斷夙氏的江山夢。

夙氏斬殺舊王后，不惜用重兵追趕藏匿玉璽的江湖高手，三天三夜后已截下兩枚玉璽，而這最后一枚的護送者乃是亡國公主裘非羽。

裘非羽所騎駿馬為古山口所育的麒驄，可日跋千里且專行險峻之路，天追兵在其后追趕月余，才在霍州以北的沼澤邊緣將其圍堵。傳聞裘非羽寧死不降，連人帶馬奔沼澤深的白耀關，攜著那最后一方玉璽沉于寒冷泥濘的沼澤之地。自此整個赤州大地再無璽下落。

夙氏接管江山之后奉行良策，刻意淡化缺失一枚玉璽的事實，并對外稱璽早已歸位，裘非羽是失了玉璽后憤自刎于白耀關。

然其中疑點眾多，比如裘非羽尸首始終未見，而追擊裘非羽的這只百人軍隊也在回朝后被解散，當中士兵解甲歸田，卻在返鄉不久后先后斃命。且天建國和各種祭天大典之上，也從未見皇帝拿出這三枚玉璽。

昔日宸宮舊人盡數散去，將近百年過去，就連見過那枚璽的人都已寥寥無幾，更莫提那玉璽在何。

自此夙氏的天王位一路穩坐，就在所有人快要忘記這缺失的一方玉璽之時，王朝卻出了一樁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