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兒臉上一層薄汗，手上還端著個巨大的木盆，里面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服，顯然又是忙得腳不點地。看見肖南回披頭散發的樣子愣了一下，似乎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磕了一下才開口道：“那、那個，外面有個公子說要見你，就在樓里的前廳等著呢。”

正說著，伯勞頂著一頭發從肖南回肩上冒出個頭，把金豆兒嚇了一跳：“我、我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了。”言罷低著頭急匆匆地走遠了。

眨眨眼，盯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頭看看自己，思索一番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這金豆兒好像是個男孩子啊。

伯勞打著哈欠，沾著桌上剩的半盞茶捋了捋翹起來的頭發：“傻站著干嘛？不是說有人找麼。”

肖南回沒說話，好像已經知道前廳的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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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圍廊轉到前廳，肖南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兩個人。

丁未翔還是一黑服，不知是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件，顯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得筆直。

而他旁邊的人卻截然相反，正因為好奇而左顧右盼著，肖南回注意到整個樓里的人都在悄悄看他。

這也難怪，煙花之地的人們對總是會格外關注些。

鐘離竟今日穿了一件質地輕薄的白長衫，在一片飛舞的彩布單中顯得格外的明亮。

因為微微弓著些子，那件服便在他的背脊勾勒出一道弧度，除了手上的那串佛珠，他上幾乎沒什麼裝飾，但就是這樣寡淡的一裝扮，偏偏他穿的有幾分人心尖。

他似乎察覺到肖南回的到來，轉過頭來出一個笑容，二樓三樓四樓趴在欄桿上看的腦袋們齊齊了一口氣。

這是肖南回第一次看到這人笑的樣子。

之前他也出過類似笑的表，但那只是一抹停留在角的弧度，笑意從未達眼底。如今便不同，那雙本就有些似笑非笑的眼變得生，像是原本了無生氣的塑像活了起來。

這讓想起永業寺里的那些佛像，雕佛像的人總有種本領，能教人無論在哪個角度瞻仰佛像時，都能到佛溫和的目。

現下便是如此。

“姚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佛開口說話了，不打了個哆嗦。

“你是怎麼找來的？不是約好去茶館見面的嗎？”

“我改主意了。”鐘離竟說著，又笑了笑，周圍那些本該干活的人都干不了活了，整個樓里突然變得靜悄悄的。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監工的周外爺察覺到了什麼，從□□后面走出來，臉上沒有半分晚上待客時的好臉，邊走邊揚著手里的撣子：“我一個不留神，你們就閑。可是覺得我最近好說話了？”

樓里的一眾男這才紛紛回過神來，認命地低頭做起事來，又回到那塵土和瑣碎之中。

周外爺見狀滿意地收起那撣子，轉看見立在中庭的兩個人，也是愣了一愣。

肖南回見狀連忙上前解釋道：“周外爺，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我帶他們去房中說說話，不會停留太久的。”

周外爺看一眼鐘離竟，臉上有些古怪，他將拉到一旁，低嗓子問道：“白裳那位當真是你朋友？”

言不由衷地點點頭，還以為這周外爺要出什麼幺蛾子，哪知對方卻有幾分抑不住的興：“那你同他說說，問他愿不愿意來樓里做事。我可免他第一年的一切雜費，每月只需掛牌迎客十日便可，所得我給他三七分。”

這話一落地，肖南回便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面部表，過了好一會才婉轉道：“周外爺興許不知，我那朋友不是個缺錢花的主。”

誰沒事閑的會包一家本不怎麼住的客棧，一包就是一年？那何止是不缺錢，應該是錢多得沒地花才對。

周外爺不依不饒：“有錢又如何？還會有人嫌錢多？以我經驗，他那個樣子日進斗金不問題。”言罷又頓了頓，意味深長地加上一句，“事若是了，頭年的銀子我分你一。”

看著周外爺認真到發的小眼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盡力而為。”

周外爺滿意點點頭，結束了這場的對話。臨走前特意沖鐘離竟眉弄眼地笑了笑，臉上的褶子都好似開了花。

第14章 橫生變故

肖南回在前悶頭走著，偶爾抬頭瞥一眼邊跟著的人，那廝居然分外乖巧地看著，一副十分無害的樣子。

怎麼辦？覺得對著這樣一張臉問出那種問題，簡直是一種。可是......

真的好多銀子啊！

“姚公子的眉怎麼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抖個不停。”

丁未翔將審視的眼投在上，肖南回便有些慫了，只得將那蠢蠢的想法暫且了下去，訕訕笑道：“昨晚睡覺到了，有些別扭。”

說話的功夫，總算到了偏房門前，伯勞聽到靜打開門，臉上都有些不耐煩：“接個人，這麼久。”

肖南回將推回屋里，示意后的二人進屋來。

雕花木門關好，肖南回又著門聽了一會，才對那兩個不請自來的人問道：“不是說要等郝白消息？怎的現在就來了？”

鐘離竟坐在屋里那把破舊的椅子上，鎮定自若地打量著那木門上雕著的玉簪花：“無事，就是突然想起來姚公子船上說過的話，便想來這勾欄瓦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