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瞳清凈漆黑，睫長低垂，皮很白，偏淡，臉頰是瘦削的樣子，但整個人看著不顯單薄。

像是，一汪沉寂在昏昧影里的冷海，就連夏天隨可見的黑短袖，穿在他上都顯得妥帖。

池再夏想起來了。

這是那個…學生會副會長？

難怪剛剛覺得名字耳。

“原來是他！”姜歲歲也認出來了，小聲八卦道，“他許定，好像是建院學生會會長，還是校會副會長，上周下寢招新來著，我們宿舍后來一直聊他，可惜我那會不在，沒見到，不過之前在靜西我就經常看到校園通上有人拿他照片打聽，”姜歲歲沒忍住往后瞟了眼，湊近池再夏咬耳朵道，“別說，確實還帥！”

姜歲歲話多又，池再夏被吵得腦子嗡嗡的，沒怎麼聽進去，只顧著想：這人真有意思，自己好像和沒這麼吧，靠這麼近干什麼？

池再夏不聲挪了挪，姜歲歲也極其自然地跟著挪。

池再夏已經很久沒過新朋友，也沒和人八卦過男生，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所以當姜歲歲問出「你覺得怎麼樣」的時候，罕見地剎了下車，沒慣堵上一句「不怎麼樣」，而是頓了頓，敷衍了聲：“沒太看清。”

沒太看清？

帥哥怎麼能沒太看清呢？

姜歲歲是個實誠人，見老師再次離開教室，立馬打開件，示意池再夏過來假裝閨自拍。

手機屏幕太小，為了能照到后男生，姜歲歲橫拿著手機不斷調整，找好角度后，又不斷用「就在這看，看足一百八十秒」的眼神瘋狂暗示。

池再夏遲疑，下意識往屏幕上掃了眼。

件補效果良好，教室線黯淡，畫面卻還清晰。男生安靜地垂著眼，瘦長指骨微屈，手中鉛筆在空白紙張上淺淺勾勒。

“看清了嗎？”姜歲歲極小聲問，怕線不好，還心屏幕更換濾鏡。

看清了。但濾鏡有點怪。

還沒開口，鏡頭中一直垂眸的男生似有所，忽然抬頭，眼睫輕微幾下，隨后眸搜尋到什麼，驀地定住，筆直與相接。

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兩人明顯凝停。

偏偏姜歲歲換著濾鏡，連屏幕上新出現的人像對焦框都沒注意。

當姜歲歲手下的濾鏡從害小可到甜小清新，再從人間水桃到心機綠茶妝，最后定格在宛如墓碑照的黑白哥特風時——

看的和被看的都沉默了。

第六章

藝攝影這后半節課，池再夏上得那一個如芒刺背，如坐針氈。

下課鈴響的時候，紀錄片剛好放完，老師踩著鈴聲回到教室，順手開了燈。

教室驟然明亮，昏暗中的窸窣低語和瑣碎雜聲也如水油鍋，倏然熱烈起來。

大家趕著離開，門口很快被人堵滿。

平日不湊熱鬧的池再夏也低帽檐，和姜歲歲一起，完融了速前移的過道人群。

人多自然擁，混中不知是誰掉了手機，俯去撿，旁邊人為了騰地方又往后退。池再夏不防，被前面人得，后背生生撞上堵的膛。

倒了口氣。

有干凈清冽的味道涌鼻腔，側還出只手，虛扶了把。

那只手很好看，白皙瘦長，指骨彎曲疏落的弧度，腕間約可見淡青管。

池再夏恍了下神，站穩后想要道謝。不料一轉頭，就猝不及防撞進雙安靜眼眸。

“……”什麼來著，許定？

卡殼幾秒，池再夏若無其事地出句：“謝謝。”

旋即回，背脊繃直，穿著可五指的腳趾也蜷在一起。

“不用謝。”許定垂下眼睫，低淡應了聲。

也不知道池再夏聽沒聽見，反正沒再回頭，人群松，很快和姜歲歲一起，消失在教室門口。

許定回寢時，舒孝宇和李為都不在，只有陳穩頂著窩頭，正哈欠連天地和人打著電話。

“不是，我記得高中那會邊就沒你這型的。”

……

“那哪知道，我又不認識，非要我說，那只能說都是些不學無型的唄。”

……

“行，行，了回頭請吃飯啊。”

掛掉電話，陳穩好笑道：“我們社團一哥們，聽說我是一中畢業的，跑來找我打聽池再夏。池再夏你知道吧？和咱們同屆，文1班的，長得可漂亮，以前我們班都好幾個人追。”

許定放下包落坐，不置可否。

“聽說家有錢的，也不知道怎麼，沒直接給送出國，反倒跑我們學校念什麼國際部。”

陳穩打開外賣件，一邊點著外賣一邊絮絮叨叨。

“這學期國際部不是剛好遷來麼，我們社團那哥們著一回，著了魔似的，四找人打聽。那哥們平時還悶的，和你一樣也是他們院大牛，不是我說啊，就他這款，鐵定沒戲。”

許定扶著電腦邊緣的手停了停。

“池再夏以前邊那些男的，個個富二代，又花又玩的，梁今越你總知道吧？高中那會還出名，兀思樓后面那片櫻花林，還有新圖書館，都是他家捐的，他和池再夏好像是什麼…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