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你是說思儀丫頭也現月落坡？”

張太後不敢直麵現實，心籌謀數日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昨夜之計竟是祝思儀主讓賢。

晏為點頭：“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言罷，他還小聲嘟囔了句：“還以為你們全都知道了呢……”

帳中現在安靜的隻餘祝思嘉微弱的泣聲。

晏行就跪在側三尺距離，能將的每一次息、每一次換氣都聽得清清楚楚。

隻要祝思嘉婚前失貞，能有一個正大明同解除婚約的理由，他的計劃便算大功告。

所以的結局是死是活、的未來是好是壞，通通都與他沒有任何幹係。

可為何，看到淒涼幽怨的模樣，聽到哀怨委屈的啼，他的心口會陣陣鈍痛？

他毫沒有想象中塵埃落定的痛快。

晏行嚐試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再次叩首：“微臣懇請陛下下旨，解除微臣與祝二小姐的婚約，以保祝二小姐清譽。”

晏修坐在主位沉思，頃，他撚了撚手指，不疾不徐開口：“準。”

直到晏修那個字說出口，祝思嘉這才有徹底重獲新生的覺，靈魂仿佛從熊熊業火中走過一遭，胎換骨。

做到了。

終於擺晏行這個長達十六年的夢魘。

但隻能低著頭，繼續裝作悲痛絕的狀態，怕一抬頭都忍不住發笑。

晏修冷峻道：“傳朕旨意，即日起，燕王府庶祝思嘉便是朕的祝人，礙於秋獵不便，封晉儀式回宮再議。”

“昨夜之事朕會追查到底，此事由護龍衛理，七日之查出幕後推手。此人欺君罔上，殘害忠良之後，屆時以連坐製以極刑，以儆效尤。”

連坐製，至上百人都會命攸關。

而護龍衛更是大秦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這是晏修自行建立的衛組織，又稱厭雪樓。

厭雪樓高手如雲，足跡遍布天下，最擅長收集報、嚴刑供和專職暗殺，直接聽命於他一人。

祝思嘉倒吸一口涼氣，晏修已經知道事的真相，定會加以利用打擊太後和外戚。

一個十一歲便登上皇位的人，這點反應力隻是他最不值一提的能力。

果不其然，下一刻，晏修便將話題轉移到上：

“祝人可還記得，昨夜帶你離席的宮長什麽模樣？”

祝思嘉搖搖頭：“臣……臣妾什麽都不記得了，臣妾隻記得當時喝了長姐遞來的酒，同長姐說了會兒話便酩酊大醉，或許長姐對那名宮有印象？”

竟敢直接將祝思儀抖落出來！

這不是擺明了說那杯酒有問題嗎？

張太後和晏行臉瞬間灰白。

“傳旨，讓祝大小姐去護龍衛走一遭。”

晏修說出這句話時，雙目凜凜，毫沒有對自己的親表妹半分心。

剩下的事就不著他再心費神了。

“祝人，陪朕遊獵。”

他起，大步向前，帶出一陣風，下擺飛揚，向跪在地上的祝思嘉出一隻養尊優的手。

祝思嘉慢慢搭上他的手，剛放上去瞬間，就被他一把拉起攬懷中。

……

說是遊獵，但祝思嘉骨筋麻，萎靡不振，晏修沒刁難，隻是帶著在一無際的曠野上縱馬狂奔。

穩坐在晏修懷中，後是他堅實寬大的膛，迎麵而來是陣陣颯爽秋風，秋風帶著獨特的氣味，幹燥的空氣裏草木枯黃的味道，讓回想起在北地的時。

祝思嘉五歲被燕王府送至北地，十四歲被接回西京，上輩子直至三十二歲被毒殺，這漫長的十八年裏，的囚籠換了一座又一座。

終沒能再回到心心念念的北地。

太思念這種自由的覺，好像又回到了北地大草原。

朗朗乾坤下，晏修上金龍熠熠生輝太過刺眼，輕閉眼，貪婪地大口吸這些氣息。

待到秋獵結束，會和晏修一起回宮，進更大的一所囚籠。

馳騁的馬蹄忽然停下，晏修把韁繩塞到手中，在耳畔吐出溫熱的氣息：

“試試。”

他惜字如金，很與別人費口舌。

除了床榻上。

祝思嘉扭過頭看他，正對他勾魂攝魄一張臉，眸中不帶任何溫度地注視。

“陛下，臣妾也可以嗎？”

“什麽都別顧，一心向前跑。”

“好。”

……

回到駐紮營帳的羲和穀地時，祝思嘉還意猶未盡。

直到看見籌備中的馬球場旗桿上，麻麻掛著一又一剝皮筋的首。

旗桿下是麵無表理首的護龍衛。

這些人應該都才咽氣不久，有的甚至還未氣絕就被掛上，沒了外皮庇護，渾的都暴在外，上暗藍的脈絡清晰可見，新鮮的緩緩滴落在地。

這讓聯想起自己那兩隻被生生剝開的手。

“啊——！”

祝思嘉嚇出一聲漫長驚，痛苦地捂上自己雙眼，不願去看這幅目驚心的景象。

護龍衛效率很高，才一下午功夫，就將此事牽連之人全部刑。

晏修覺得旗桿上該再掛上幾個人，那幾個真正的罪魁禍首。

畢竟那群人化灰他都能認出。

“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嗎？”晏修垂首，在祝思嘉耳畔低語，“堂堂天子遭人算計睡了弟弟的未來王妃，若是不嚴懲不貸、震懾天下人，永遠會有人繼續算計朕。”

“世人謂朕殘暴也好，兇也罷，朕命於天，才是這萬的主宰。敢和朕抗衡的人，下場隻有一個。”

恍惚間，祝思嘉想起他的諡號和評價，不單單是一個“武”，更為人詬病的還有他上的“暴”。

重活一世，想要大仇得報，不論是自己或旁人，付出的代價隻會多不會。

和妹妹的命暫且是在今日保住了，可西京城風起雲湧，日後的命運，又會比這些橫死的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