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宮。

張晚瑤久跪在張太後麵前，坦白了一切行徑。

張太後看著冥頑不靈的堂侄，又聯想到自己不省心的親侄，強行製心中怒火，臉乍青乍白：

“你這蠢！但凡你能有長樂宮那個一半機敏，哀家還用得著愁張氏後繼無人嗎？”

張晚瑤搭搭道：“太後娘娘您消消氣兒，我、我也沒有想過，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從前我在相府中，命人打死過一個我鐲子的二等丫鬟，沒有人覺得有問題。”

“住！”

張太後忿然作。

“你別以為哀家不知道這件事，大秦律法苛重，任何達顯貴斷不能行草芥人命之事！否則大羅神仙在世也保不住你！”

“你當初打死丫鬟一事，來龍去脈伯父都與哀家說過，分明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害得奴仆冤死！若你沒有一個當丞相的祖父替你善後，當真以為，可以在這西京城裏無法無天了嗎？”

“這些話，你出了章臺宮就給哀家爛在肚子裏！陛下本就視外戚為眼中釘，你若害得張氏一族在他手中落下把柄，休怪哀家翻臉無！”

張太後一心栽培祝思儀多年，誰料祝思儀翅膀了便離掌控，退而求其次才選擇的張晚瑤。

張晚瑤雖與親近，又怎麽比得過被一手帶大的祝思儀？

左右都是母族出來的人，可張晚瑤這腦子，簡直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晚瑤萬念俱灰：“太後娘娘，求您幫幫我！晚瑤真的知道錯了，此事過後晚瑤再也不會給您添，定會奉命唯謹……”

張太後失道：“若前夜你害死的，隻是個普通宮，哀家還能趁有執掌後宮之權將此事翻篇蓋過去。可你弄死誰不好，偏偏弄死段氏那老媼的親侄！”

張晚瑤被兇得渾抖：“晚、晚瑤都知道，晚瑤比任何人都希那段韻兒能活過來！可此時此刻已是回天乏，的首被太監綁了石頭，扔進餘長使宮門前的湖水中了。”

餘長使……張太後仔細回憶，想起新宮中姓餘的，不就是餘太傅的小兒餘欣？

可是這餘太傅也是外戚一派的老臣啊！

要拋栽贓，也不知道栽贓到杜八子或者是安使上？

眼看張太後又要發作，張晚瑤趕忙向解釋：“晚瑤這麽做乃事出有因！”

知道段韻兒是尚局的宮，也正是這段時間，尚局往各宮送冬裝時，才眼的段韻兒。

除非特殊，否則尚局送新時並非按照位分順序，而是按照各宮距離遠近。

若按位分順序，最後一個拿到冬的應當是方心月方順常。

後宮之中住得離尚局最遠的，是住在相思殿的餘欣。

事發當日，恰逢尚局的人從相思殿送新出來，段韻兒因不適的緣故，落下同伴一截，晚們一步回尚局。

就在孤一人回尚局途經未央宮的路上，被張晚瑤的人進了未央宮。

這一進去，便永遠消失於世。

張晚瑤隻能命人趁著夜深人靜，烏雲遮月，宮中守備鬆懈時，將段韻兒的沉相思殿湖底。

這樣一來，段韻兒消失前最後的現之地，就變了餘欣的相思殿，而不是祝思嘉的未央宮。

就算要查，也查不到頭上。

除非當日其餘罰的宮將此事捅出。

但已經花費重金收買人心，更親口保證，讓們宮外的家人此生大富大貴，誰都不會半個字。

“太後有所不知，晚瑤宮前，祖父曾對晚瑤予以重任。不僅要替陛下開枝散葉，替大秦誕下皇太子，更是要在宮中維護您、協助您、替您排憂解難。”

張晚瑤悶悶不樂，接著道：

“就連晚瑤宮那日，您也親自去未央宮，給晚瑤喂下定心丸不是麽？您說陛下年輕力壯，而男子皆人皮囊，他不會不喜歡晚瑤的。”

“可整整兩個月，兩個月，陛下都隻宿在長樂宮，長樂宮與未央宮分明隻有半步之遙！可陛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旁人一眼，晚瑤怎能不著急？”

張太後被打，怒氣也隨之消散：“好孩子，起吧，是哀家愧對於你。”

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居然是真的不近到這種地步。

百般試探都無法打他的磐石之心。

張太後道：“一個人想在後宮立足，靠盛寵是不夠的。祝思嘉再得寵又如何?子嗣艱難的事已傳遍宮闈，就算日後當真貴為皇後，可一個無子的皇後，晚景會如何淒涼？”

“子嗣一事你不必著急，別人不能進出太極宮，但哀家可以！你康健，隻要肯依照哀家說的去做，哀家保證，你就是大秦太子的生母。”

……

隔日傍晚，張太後帶著張晚瑤，親自叩開太極宮的宮門。

換作別人，胡順海直了腰桿大膽地攔，但太後這尊大佛是他得罪不起的，隻能畢恭畢敬跟在後。

晏修正在和任河對弈。

胡順海鬆了口氣，若是陛下正在和大臣商議政事，太後直接無報而，誰都別想保住腦袋。

“微臣見過太後娘娘、張人，微臣先行告退。”

任河識趣離開。

方才那一局下得步步驚險，晏修始終低著頭回顧戰局，並沒有起行禮的意思。

他冷淡道：“不知太後前來所為何事？”

張太後對他的脾氣知知底，早就習慣他這麽多年來的不近人。

命人傳膳：“哀家許久未同自己的兒子共進晚膳了，今日來看看，免得咱們大秦天子累垮子都不知道。玄之，你哪兒來這麽多的氣與哀家置？”

晏修麵不改：“食不言寢不語，這是太後親口教過朕的。”

張晚瑤被母子之間的氛圍嚇得麵如土。

好在晏修並未拒絕這次晚膳，更沒有對這個多出來的人起疑。

用過晚膳，張太後借言離開，隻留張晚瑤一人在此。

晏修既沒有留，也沒有趕走，這就說明……他已經默許侍寢了，是麽？

半個時辰後，晏修著氣，雙眼猩紅看向：“你就這麽想侍寢？”

張晚瑤點頭。

晏修冷笑：“朕讓你侍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