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新疆

「不去追？」顧明輝站著後一臉的幸災樂禍。

「追個屁。」沈亦歡。

心想， 反正過幾天就也要去新疆了， 到時候再哄吧。

他們給邱茹茹打了電話， 沒一會兒就到了， 火鍋外賣早就送來了， 小煮鍋裡氤氳著熱氣， 制的調料泛著陣陣香味， 勾人垂涎。

「你媽沒罵你啊？」邱茹茹一邊嚼著大口一邊問。

「沒罵。」沈亦歡勾， 「直接一掌，乾脆。」

邱茹茹和顧明輝作都停頓， 抬起眼去看。

沈亦歡滿不在意的擺擺手， 挑了顆葡萄丟進裡︰「沒什麼事，昨天冰水敷了會兒已經看不出來了。」

「你媽這也真是的，怎麼還手啊。」邱茹茹嘆了口氣。

「等著靠我給掙下半輩子的食無憂呢，聽說我要走當然生氣了。」

「不是有你後爸了嗎。」

沈亦歡出手機，找到陸舟的對話框，手指停頓片刻， 打字︰你生氣啦？

一邊又說︰「後爸也不一定靠得住啊， 還想讓我早日找個金婿呢。」

沈亦歡掃了顧明輝一眼， 揚眉︰「我爸出事以後我媽應該還來找過你吧。」

知道沈亦歡和顧家大爺關係好，那時候就想把沈亦歡嫁到顧家去，也好渡過眼前的難關。

「你還聰明。」顧明輝笑了一下，拎起酒杯敲了敲桌， 跟兩人踫了個杯， 「那時候我在國外， 怎麼著，你要願意，你顧爺現在就去你家提親啊。」

沈亦歡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的玩笑話，靠在椅背上繼續給陸舟發信息。

櫻桃︰你是不是吃醋了？

櫻桃︰我和顧明輝真沒那種關係，茹茹也在呢。

櫻桃︰你什麼時候的飛機，我來送你啊。

櫻桃︰哥哥QAQ

都沒回復。

沈亦歡撇，著手機站起來︰「你們吃，我去上個廁所。」

撥通陸舟的電話，放在耳邊。

等一串鈴聲唱完了才被接起，清淡的一聲︰「喂？」

沈亦歡︰「你剛才怎麼走了？」

沒回應。

換了個問法︰「你剛才來找我什麼事呀？」

「沒事。」

「嘁。」沈亦歡嘟囔一聲，倚在門板上，「陸舟，你就是還喜歡我，不然你瞎吃什麼醋啊。」

正當以為陸舟又不打算回答時，聲音從耳邊傳出來，他說。

「昨天的糖，你還要不要。」

沈亦歡一愣，心跳忽然了一下︰「你在哪？」

「下來。」

***

「櫻桃你去哪啊！」

丟下一句「我下樓一趟」就急匆匆跑出門。

離剛才陸舟走已經兩個小時了，他竟然還在。

跑出電梯，趿著拖鞋出小區單元樓門口，左右張了一圈都沒找到陸舟。

拿出手機，號碼還沒撥出去。

陸舟的聲音在後響起︰「沈亦歡。」

回頭。

今天太很大，一邊是明熱烈的，陸舟就站在簷下的影中。

他略微偏淺的瞳孔被映照的很明晰。

「給你。」

他抬手，把手裡的袋子塞到沈亦歡手裡，裡面是好幾袋棒棒糖。

「我走了。」他說。

沈亦歡一陣愣神，等反應過來陸舟已經走遠了。

肩膀寬厚，風一吹，肩胛骨從單薄的短袖裡出來，像一座青峰。

***

到新疆時已經是晚上，天黑了，他們從機場出來後就開車往軍營方向趕，陸舟開車，副駕上是同隊隊友，何閔，後座上是援疆醫生，何粲。

「何醫生，我們這還是本家呢。」何閔笑著扭頭對後的何粲說。

何粲︰「是啊，真巧。」

「何醫生，你怎麼會決定來新疆當醫生啊，你這樣的小姑娘能決定來這裡，真是不常見。」

何粲看了陸舟一眼，笑了笑︰「我覺得好啊，你們也年輕，能守在這我也很佩服。」

陸舟裡咬了煙，顧及有人在，所以沒點，他單手扶著方向盤，目淡淡的看著前方。

何粲看著他側臉，男人下顎線收，流暢，剛毅，，眉眼深邃，渾上下都是男人的、到炸的氣質。

哪個人看了不喜歡？

兀自勾了下，偏頭看窗外。

這裡就是新疆，他們還在往西行進。

筆直的公路，雙車道，沿邊一條白線條一直延到前方看不見的地方。

周圍兩邊是草地，不是很綠，偏黃，外頭天很熱，夾著沙的熱風，吹在臉上有點刺，再往遠看過去，約能看到山峰頂上的雪線，高聳雲。

是城市裡完全看不到的風景。

陸舟把那邊的窗戶搖上，何粲扭頭看他。

陸舟按開空調，說︰「再過去是沙漠，溫度會更高，何醫生你休息一會，到基地還有幾個小時。」

「你開車會不會累，要不一會我替你？」何粲聲音很溫。

陸舟︰「沒事。」

幾個小時飛機坐下來，何粲也的確是累了，又看了會兒窗外的風景就睡著了。

何閔回頭看了眼，低聲音對陸舟說︰「陸隊，這個何醫生對你怎麼個意思？」

陸舟掃他一眼︰「別瞎說。」

「我說真的啊，人家跟著你都跑這來了，能為什麼啊，放棄好好的城市大醫院的工作來我們這？這得多大勇氣啊。」

陸舟︰「別往我臉上金，人有援疆的想法還得是因為我？」

何閔換了個問法︰「那你覺得何醫生怎麼樣？」

陸舟沒回答，接著是手機短信的提示音。何閔了自己子︰「鎭，我手機呢。」

他最後在座位屁後出手機。

點開，一條微信。

櫻桃︰哥哥，你到新疆了嗎？

何閔︰「……」

他們手機是一個型號的，也沒設置什麼屏保，外觀看不出差別。

他看了陸舟一眼，把手機遞過去︰「陸隊，你的。」

陸舟看到那條資訊，神才微微了一下。

何閔︰「我給你回？」

「不用回。」

他不知道沈亦歡又是作什麼妖，一口一個哥哥，的脆生生。

從前也會這麼他，可很多時候都是帶著那方面意味的，一這麼他，陸舟整個頭皮都發麻。

「櫻桃……」何閔念了遍那個微信名，忽然反應過來，「陸隊，你那紋，不會就是吧？」

陸舟看了他一眼。

「嗯。」

***

沈亦歡去新疆的工作前期準備磨蹭了三天，回了趟工作室，收拾自己這次需要用到的械設備。

「沈老師，這個給你。」

是原本安排要去新疆的那個新人，手裡著一盒巧克力。

「怎麼了？」沈亦歡笑了一下。

「謝謝你這次把工作讓給我……」生聲音很輕。

「換個工作任務而已。」沈亦歡拿了兩顆巧克力，「謝謝啊，其他的你自己吃吧，我最近牙疼呢。」

收拾完東西跟電視臺節目組攝影人員匯合，一起去機場。

沈亦歡和他們一個個握手打招呼，大家年紀都比大，一路上也很照顧。

當飛機起飛，失重一點點漾開時，沈亦歡忽然有了一種終於解的覺。

「塗嗎？」坐旁邊的秦箏遞過來一瓶防曬霜。

沈亦歡︰「不用了謝謝。」

「塗點吧，那裡紫外線可強了，好多生都不想去也是怕曬黑。」

於是沈亦歡接過，到了聲謝。

一邊想，陸舟在這裡這麼久，好像一點都沒曬黑，不過他讀書時候就這樣，軍訓結束就他一點沒黑，沈亦歡胳膊曬出了的，不過沒半個月就回來了。

穿了一條寬鬆的綢質地的闊，肩上搭了塊西域風的大披肩，只在在外的皮上抹了一層防曬霜。

瞇了一會兒，飛機落地。

推著行李箱走出機場，撲面而來就是西北獨有的乾燥又熱烈的熱浪，不悶，是徹底的熱燥，竟也不十分難，反倒有一種坦的舒爽。

踏上了陸舟生活了多年的土地。

沈亦歡瞇著眼揚起下，這裡的風。

「小沈啊，你把行李箱給我，我們要出發了。」這裡行程負責的司機是個中年男人，鬍子拉碴，瘦而壯，小麥皮，林琥。

大大小小的行李都被塞進一輛SUV裡，攝影設備也一並小心安置好，其他人坐前一輛SUV，兩車並行向前。

秦箏是這次的總導演，正坐在副駕位上跟大家介紹後面的行程安排，自北向南進行拍攝，不僅需要拍攝食，還有風景與人文。

電視臺和當地旅遊負責人有合作協議，既會為他們的拍攝提供便利，也需要他們多多進行宣傳促進旅遊業的發展。

所以這次的食專題，他們這一環是最重要的。

沈亦歡不是電視臺的，只是個輔助作用，閒閒的聽著，眼睛看著窗外。

漫天滿地的，是一無際的草原，天空是澄澈到底的藍，兩輛車在筆直的公路疾行，旁邊就是草原，竟還能看到駱駝。

當真是。

新疆很大，北疆與南疆又是完全不同的景致。

還不知道陸舟在哪，也還沒想好要怎麼告訴他自己過來新疆了的消息。

低頭把弄著手機，回復來自邱茹茹和顧明輝的信息，又點開陸舟的，上一條信息還是發給陸舟問他到新疆了沒有，陸舟沒回。

兇的可以。

……

車不知道開了多久，忽然熄了火，車一震，大家隨著慣紛紛往前衝了下。

沈亦歡腦門磕在了前座的靠背上，著腦袋坐起來，探頭看過去。

其他人也紛紛抱怨︰「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熄火了？」

司機皺著眉︰「不清楚，我下車去看看。」

他一打開車門，外頭熱辣的浪頭就湧進原本被空調吹涼了的車，一冷一熱的磨著人。

沈亦歡拿出墨鏡，單手支著戴上，將背上的披肩蓋過頭頂，在下打了結。

有幾綹髮溜出來，垂在臉頰兩側，尾稍扣了個卷，正好勾著下。

沒一會，司機探頭進來，神不太好︰「蓄電池虧電了。」

「拿後面那輛車的蓄電池接點電過來？」有人問。

司機皺眉哭喪臉︰「沒帶連接線啊。」

「那怎麼辦啊？這地方一路上我剛才都沒看到一輛車！」

「怎麼之前都沒檢查好車，這下倒好，不知道要在這耗多久！」

……

有人抱怨起來。

天氣熱，又是連續幾小時的疲憊行程，大家早都累的不行了，明天就有拍攝安排，只想著早點回酒店去好好休息一晚。

司機脾氣也︰「我他媽昨天剛檢查過車，你去罵那修車廠的人啊！」

秦箏安人心︰「大家都消消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去聯絡一下當地的負責人，看能不能派輛車過來。林琥哥你也先上車吧，別曬中暑了。」

說完就給負責人打電話，分條縷析的說明瞭現在的況。

沈亦歡倚著車窗，忽而莫名輕笑一聲，給陸舟發消息。

櫻桃︰我來新疆了，現在車在半路上虧電了，你知道應該怎麼辦嗎？

***

「稍息！」

「立正！」

「解散！」

軍營部的訓練場地上五列整齊隊伍，都是同樣的軍，黑皮帶，上赤著，賁張發達，前小腹與後背都是塊，汗津津的，都是小麥和古銅。

只有站在最前面朝列隊的男人皮最白，穿黑背心，後背勻稱的塊上有明的彩從背心底下延展開來。

是一支櫻桃藤蔓。

明明是一副看似和的畫，在他上竟張揚出幾分野。

「陸隊，馮司令找你過去！」

陸舟回頭，看到馮司令就站在訓練場門口，五十來歲的人了，神氣比一些二十幾的小夥子還好。

他跑過去，在司令面前立定，敬禮，作乾脆，生風。

「馮司令。」

「有個電視臺要過來拍攝的消息接到了吧。」

「是。」

「剛才打電話過來說是車虧電了，你派個人給他們去理一下，夜裡降溫快，別把人凍壞了。」

陸舟應一聲，又敬禮，扭朝訓練場上喊一聲︰「何閔！」

「鎭！」他正跟人比賽引向上，聞言從桿上跳下來，跑過去，「司令，陸隊。」

陸舟把任務給他說完，丟鑰匙到他手裡︰「把人送進旅館裡安置好了，別出問題，要是晚了你明早歸隊就行。」

何閔拿著鑰匙就往外走。

一句廢話一句抱怨都沒有。

這是他們做軍人的要求，一切服從命令。

陸舟拎上軍裝外套回房，準備先洗個澡，拿起床頭充電的手機卻看到那條沈亦歡發來的未讀信息。

他作一窒，條件反跑出去，直接到車庫。

「何閔！」

「啊？」他剛打開車門。

「我去，你留下。」他說。

「怎麼了？」

陸舟直接說︰「明天六點我沒回來，你帶大家訓練。」

***

車上空調原本留下的涼意也終於耗盡，落日時分，車外比車還稍涼快點，氣溫已經和中午時不能比。

晝夜溫差極大。

一條黑的寬相機帶掛在沈亦歡脖子上，席地而坐，靠在車邊上，後背有點燙，也懶得挪位置。

就坐在那拍照。

相較其他等的不耐煩的人，就顯得太放鬆了。

本來就不是個按計劃行事的人，完全隨心所，飛機上看到這裡的景時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拍照了，現在這意外正好襯心意。

「怎麼還沒來啊？」

「就是啊，天再暗下去就該冷了，我們沒被子在車上都得凍死。」

秦箏說︰「應該快了，這裡地點分散，過來都沒那麼快。」

話落，遙遙的公路盡頭忽然出現了一個黑點，以放大的速度看，過來的速度應該很快。

「鎭，那是不是啊！」

沈亦歡聞聲扭頭，抬起相機調焦，看著那輛路虎在的鏡頭裡越來越近，疾馳而來，然後穩穩當當的停在了他們跟前。

車門打開。

下來一條長，軍靴，迷彩。

。

沈亦歡無聲抬了抬眉。

直到看到男人從車裡出來後才徹底愣住。

這次的新疆負責人竟然是陸舟嗎？

還舉著相機愣在那，都沒拿下來，隻過鏡頭看到陸舟朝的方向看了一眼，居高臨下的，又很快漫不經心的移開。

朝秦箏出手，握了一下。

聲音很沉，讓人一下就想到這塊大漠。

「你好，我是新疆軍區邊防隊隊長，陸舟。」

其他人也看愣了，這次工作來的人不多，不過陸舟上的氣場是這麼多年來這裡的風沙磨礪出來的，城市裡的男人們也被折服。

裡面是黑背心，外頭套了一件軍裝外套，沒扣扣子，敞開，肩上出一截寬背心。

可以看到前微微撐起的塊，眉眼如漆，稜角分明，　亮的軍靴將型拉的修長，高高束起的皮帶勾勒出窄腰窄。

秦箏也自我介紹，又說︰「陸隊長，您幫我們看看，這是拖車還是怎麼樣好？」

「拖車耗油，資源有限，別浪費。」他說。

陸舟撐開車前蓋，拿架子撐著，檢查一番，而後從自己車裡拿出蓄電池連接線，連接上正負極。

他沒戴手套，連接時竄出一簇小火花，正好彈在他指腹上。

他隻皺了下眉，在子上抹了把，速度很快的理完，總不過十分鐘而已。

「你再試試。」他對司機說。

司機空檔踩了腳油門，果然已經修好了。

眾人歡呼，秦箏跟他道謝︰「真是太謝謝你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能修好，麻煩你還跑來一趟了。」

陸舟︰「沒事，這幾天有事可以直接聯繫我。」

秦箏︰「您要是不急著回軍營的話，我們請您吃頓飯吧。」

「我送你們回旅館再回去。」陸舟說，「在新疆，該我請你們。」

秦箏笑了笑，也沒在這問題上推，點頭道︰「好，那我們快點出發，不耽誤您時間了。」

說完，朝後人擺擺手︰「大家快點上車，我們先回旅館！」

沈亦歡剛站起來，陸舟就已經直接越過眾人朝走過來了。

氣勢人，大家紛紛不由自主給他讓出一條道。

提著的領往旁邊一拽，跟提個小崽似的，拎到了另一邊的空地上。

沈亦歡蹲太久，腳下不穩，撞進他懷裡，陸舟手扶一下，很快收手，雙手兜。

「你來幹什麼？」儼然是質問的態度。

周圍面面相覷，沒想到他們隊伍裡有人深藏不，竟然還認識這麼個大隊隊長，看徽章，年紀輕輕已經是中校，前途不可限量。

「工作。」沈亦歡舉起手裡的相機，晃了晃。

「工作還是惹事。」

不服氣︰「我就只能惹事嗎？」

「之前怎麼沒說。」

「你都不回我信息我怎麼告訴你。」沈亦歡瞪他。

「工作完就回去，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你能待憑什麼我就不能。」

陸舟沒理，回看眾人，自遮罩他們一臉的八卦︰「大家上車出發，我帶路。」

而後又掃了他們一眼，除了秦箏外都是男人。

他對沈亦歡說︰「你去我車上。」

要是換作之前，沈亦歡就開開心心去了，可是剛才陸舟那一番舉讓不太高興，還在新同事面前，很丟臉。

蹙眉，想甩開他的手︰「我不要！」

陸舟力氣大，扣住手腕，反向錮住，沉下臉。

「沈亦歡，別惹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