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工您真是明白人，不愧是北京來的知識分子！”

楊平福又奉承了幾句，看了眼住的地方，搖頭：“趙工您大老遠地來指導我們工作，還要您住這種破地方，實在辛苦你，我也沒什麼好表示的，一點小意思，不敬意，您別嫌棄。”說著出一只信封。

“……趙工您放心，出去了，什麼事我都忘，您休息，我先走了，不打擾您了。”他放下東西轉要走。

ZJ集團的總部在北京，和趙南簫的外公也有些淵源。的外公不但擔任過集團總工，集團老總年輕時伍鐵道兵前也曾做過外公的學生。現在外公年紀大，雖然卸任了，但還是集團的技顧問。

ZJ也是設計院的老合作方，多年來，雙方一道完過許多國家級大型基建項目。對這家企業，趙南簫自然不陌生，它下頭這個路橋公司的全國員工就有十幾萬。像這種臨時突發的地方工程，分包到了下頭，免不了會有牽涉到業主施工方或者材料供應商的某些利益關系。

趙南簫不是剛出校門的菜鳥，楊平福剛才一來，就猜到對方想干什麼了。

“等下！”

住了人，拿起信封遞回去。“老楊，拿回去吧。”

楊平福看起來有所預備，又往懷里掏，似乎要加。

趙南簫說：“我還是那句話，在我這里，方案不能改。”

楊經理的手停在兜里，看了半晌，接回信封，轉去了。

趙南簫關門，坐了回去。

夜漸漸深了。

周圍安靜下來，住對面的工人發出的打牌喧嘩聲消失，耳畔只有遠曠野傳來的嗚嗚風聲。

趙南簫了脹痛的兩側太，站起來正準備燒水洗漱休息，忽然聽到窗戶的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異響，扭頭，見窗前的地上有條扭的蛇。

不是第一次下工地，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野蛇。一眼就認了出來，雖然這條蛇黑皮綠紋，模樣可怖，但俗名菜花，野外很常見的一種蛇，即便人被咬了，也只是傷口流疼痛，沒什麼毒。

向窗戶。

校舍破舊，窗戶玻璃殘缺不齊。那天住下來的時候，小陳曾幫用木板釘住，再拿工地上的不明塑料蒙住整面窗，權當窗簾。

記得清清楚楚，塑料包得嚴嚴實實，沒有的地方。但現在，左邊不起眼的一個角落卻破了，有個小。

不聲，拿起睡覺時頂門的一鋼筋，看準了，住地上的蛇，隨即走到門后，一把拉開門。

一個工人著門正在聽里頭的靜，見門突然打開，站在門后，嚇了一大跳，扭頭就跑。

“站住！”趙南簫喝了一聲。

工人停步，點頭哈腰地走了回來。

“趙工，這麼晚還沒休息啊？我剛才路過而已……哎，你屋里有條蛇？我幫你抓！”

工人要進來抓蛇。

趙南簫瞥了眼門外，拿起手機，不不慢地撥打了一個號碼。

“110嗎？我這邊報警，有人半夜蓄意往我住的地方投蛇——”

話音未落，楊平福就從門外的一個角落里躥了出來，一把奪了的手機掛掉，沖不住地鞠躬：“趙小姐！小姑！我求您了！我錯了！我也是沒辦法，大家要吃飯，我不過一個小工頭，我能做什麼主？您饒了我吧！”

趙南簫冷冷地說：“別人怎樣我管不了，我經手的工程，不能有半分將就。你做不了主，那就把你這邊能做主的人過來！”

楊平福躊躇之際，聽到手機響了起來，瞥了眼屏幕，忙點頭：“行，行，明早我就聯系上頭，上頭怎麼說，我就怎麼辦！”

趙南簫這才接起回撥的電話：“沒事了，剛才是個誤會，抱歉打攪了。”

見掛了電話，楊平福吁了一口氣，又有點沮喪。

本以為這種城里來的的看見住的地方半夜爬進蛇，一定嚇得魂飛魄散，到時幫抓蛇，再嚇唬這里經常毒蛇出沒，咬殘過人，不信還敢留下來和自己作對，真沒想到，今晚是真遇到了茬，不吃。

隔壁，陳松楠從睡夢里被驚醒，開門跑了出來，見楊平福抓著條蛇垂頭喪氣地去了，很是吃驚。

“趙工，剛才怎麼了？你屋里怎麼有蛇？你沒事吧？”

“沒事，小意外，解決了。你休息吧。”

趙南簫關上了門。

方案還沒最后確認。為了趕工期，第二天，施工隊先開始鑿除板面橋的損毀部位。隔日的中午，趙南簫在學校一間用作工地食堂的教室里吃著飯，陳松楠端著飯盒走來，坐到的邊上，遞過來一包利樂裝牛。

“剛才看見村頭小店有賣牛，我就順便給你買了一箱，剩下的放你門后了。”

趙南簫說：“謝謝，多，回頭把錢轉你。”

“不用不用，又不貴！”陳松楠急忙擺手。

“應該的。”趙南簫微笑。

陳松楠著，張了張，仿佛想說什麼，最后還是沒說，只是替好吸管，送到的面前：“給。”

趙南簫其實有點不習慣來自于助手的這種和殷勤。但東西都遞過來了，也不好不接。

低頭，就著吸管剛吸了一口，就聽見對面傳來自己的聲音：“趙工！”抬頭，看見楊平福領著個人一邊說話一邊朝著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