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了下。

“也好，你先好好考慮，這幾天繼續休息。下周一前，給我一個回復。”

第12章

幾天后，外公從外地回京，趙南簫和母親一道去看他。

外公休息了一晚上，神看起來很是不錯。快中午的時候，母親到廚房幫阿姨做飯，趙南簫來到書房。

外公快七十了，但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活到老學到老”，十幾年前就開始學習用電腦去理圖紙文件，到了現在，練程度完全不在趙南簫之下。

他正坐在電腦前，審閱助手剛發給他的一封郵件，指著打開的文件對外孫說：“小南，這是這次合龍事故的部分資料，等全部整理好，姥爺也發給你一份，你有空看看。這次的事故雖然是個例，但不表示以后不會再次發生。對你來說，也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

趙南簫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輕聲說：“姥爺，我要是現在出國再去讀書，你會不會反對？”

外公笑著說：“有句話說，造橋技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看國，六七十年代看歐洲，八九十年代看日本，而進二十一世紀，看我們中國。我們在橋梁建設方面的速度和技都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巨大進展，很多方面，可以不夸張地說是創舉和領先。不過，學無止境，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再出去多學習了解一些國外這方面的經驗和技，也是大有裨益。姥爺支持你。”

趙南簫說：“姥爺，不是讀這個。是金融。”

外公握著鼠標的手停住，抬頭看，沉了下，摘了眼鏡，指了指邊上的椅子，問：“怎麼突然有改行的想法了？”

趙南簫慢慢地坐下。

“不是突然。這幾年的工作經歷，讓我漸漸覺得我的選擇和我當初的設想并不一樣，我沒有從中獲得歸屬和就。我到仿徨。姥爺，你一輩子都從事這項事業，到現在還不停。爸爸也是，甚至為它失去了生命……”

“姥爺，您和我父親是怎麼看待你們的事業的？或者說，一直以來，你們就都熱著你們從事的這個職業？”

外公沉了下，說：“小南，姥爺還小的時候，姥爺的父親曾對姥爺說，我們現在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親手炸毀自己建造的橋梁了，相信有一天，我們一定也能造出世界上最先進最偉大的橋梁。姥爺到現在還記得他說這句話時的景。這也是姥爺的心愿。遇到困難，看看老照片，想想當年姥爺父親那一代的橋梁人，有什麼是堅持不下來的？”

他頓了一頓，視線落向在書桌玻璃下的一張老照片。

趙南簫看去。

照片是學生時代的父親和外公在校園的合影。照片里的父親儒雅而英俊，面帶微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小南，不知道你媽媽有沒有和你說起過你父親早年的事。其實他剛開始是建筑系的高材生，當時國家急需道橋方面的人才，他響應國家號召，毅然轉橋梁，這才做了姥爺學生。他當年不的同學，前段時間還有幾個來看我，現在要麼了著名建筑師，要麼轉地產金融風生水起。但是我相信，你父親他一直沒有后悔他當初做的選擇。確實，真正做這一行的人，要付出很多，從質上而言，這種付出和回報不比例。小南你現在有了新的悟和想法，姥爺尊重你的選擇，但如果，與此同時，你也能理解你父親當年做出這種選擇的價值，姥爺會很高興。”

外公注視著趙南簫，帶著微笑。

“同樣的，如果你現在重新開始人生規劃，實現人生價值，姥爺也會非常高興。因為這是小南你自己的人生，姥爺相信你會做出你真正想要的抉擇。”

趙南簫沉默著。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小南，你的時代和姥爺，還有你父親所的時代都不一樣了。姥爺高興你以前選擇了這項事業，但姥爺更希，如果到了最后，你還是將橋梁作為你的終事業，那麼這個選擇，完全是出于你對這項事業的熱和認可，而不是因為別的，比如姥爺和你爸爸的緣故。”

外公慈地了的頭發：“你慢慢想，無論小南你最后怎麼決定，姥爺都會支持你的。”

這個晚上，回到家里，趙南簫坐在書房的桌前，著著面前那一疊舊筆記本。

這是父親工作多年留下的日志。

出其中一本，一頁一頁，慢慢地翻，讀著父親留下的仿佛還帶著溫度的字。

“……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有意義的日子。帶著幾千人，歷時三年的艱苦建設，終于完工。在這個自古就被層層大山道道峽谷與世隔絕的地方，火車通過了連接山谷的大橋，筆直的鐵軌，一頭來自山外，一頭向山的深。慶功宴上，許多當地群眾自發送來家釀的酒，自治區區長興地喝醉了酒，被人抬了回去，我也快醉了。躺下去的時候，想到了曼和小南。很愧疚，去年春節也沒回家。但很快就能回去見們了，又興以致無法眠。能得到了們無條件的支持和付出，我很幸運。”

趙南簫的眼睛發熱，合上了筆記本，燈下的影一不。

沈曉曼端著碗點心進來，放在桌上。

“小南，都休假了，大晚上的你還坐這里干什麼？不早了，吃了去睡覺！”

趙南簫轉著，輕聲說：“媽，那天院里開會說的事，我決定還是接了，明天就回復院里。我再繼續做兩年看看吧。等這個項目做完，要是還找不著覺，我一定聽您的，去讀金融或者做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