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信極其重要。切切！”

用著重的語氣，又強調了一遍。

慕媽媽愈發不解了，但見神鄭重，點頭，接了信，轉匆匆而出。

扶蘭目送慕媽媽的背影離去，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

“翁主，這趟回去，等回來，天氣想必已經冷了，是帶這件狐裘，還是那件斗篷？或者兩件都帶？”

丹朱指著幾件冬日，問的喜好。

扶蘭轉說：“將我來時帶的書，包括醫書，還有架上的那對周夔紋樽，全部打包帶回去。隨意，回去路上夠換穿便可。”

丹朱一愣。

王嫁來這里之時，除了厚的嫁妝，還帶了的許多書籍，包括醫書。

那對周夔紋樽，則是已故老長沙王的心之。長沙王疼妹妹，將它也添嫁妝，給妹妹做個念想。

丹朱以為王只是回去小住的。不知為何，棄，要收拾這些攜帶不便的重？

“翁主？”

有些困。

“照我吩咐的收拾便是了。”

扶蘭朝微微一笑。

侍只好點頭，指揮人繼續收拾東西。

“老夫人，您慢點呀！小心臺階！”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說話的聲音。

扶蘭轉頭。

謝母步履匆匆地從堂屋的方向趕了過來，也不用秋扶，自己幾步過臺階，停在了東廂屋的門口，也不，站在門檻之外，目掃了眼屋里地上那幾只敞開著的箱奩，臉沉了下來。

“慕氏，你這是什麼意思？剛才秋對我說，我還不信！你真的要回娘家了？”

丹朱茱萸等人見謝母來了，停了手中正在忙的事，看向扶蘭。

扶蘭注視著謝母，迎到門口，恭敬地說：“婆母進來坐吧。因行程有些趕，要收拾的東西也多，故方才沒自己過去和您說，勿怪。”

謝母雙眉夾皺在了一起，氣呼呼地說：“我兒雖說婚那夜就走了，但那也是皇命難違，又不是他自己不想留下的！你嫁來我家，就是我謝家的人了，我倒不是一定不讓你回娘家，只是這才多久，你竟就要回去了？”

扶蘭沉默著，沒有接話。

謝母頓了一下。

“我一孤老婆子，沒兒媳服侍的福，我認了。只是我兒想來很快也要回了。等他回來，你卻不在，何統？”

扶蘭說：“是我的錯，婆母息怒。”

僅此一句，再無別話。

態度依舊恭謹，但意思非常明顯了。

那就是這一趟娘家，是非回不可了。

慕氏門半年多，在自己的面前，恭順無比，謝母還是頭回吃了這樣一個釘子，心里愈發惱火。只是終究還是有些忌憚的份，也不敢太過發作，勉強下一肚子火氣，哼了一聲。

“慕氏，我知道你是王，又是翁主，看不上我謝家，我一鄉下老婆子，也不配做你的婆母。你定要回娘家，我不敢不讓你走。只是你走之前，有一事，我須得你知道，免得你回來埋怨。”

慕扶蘭怎猜不到想說什麼？

“婆母是想將戚家接進門來？”

的語氣平靜。

謝母一愣，瞥了慕扶蘭一眼，咳嗽了一聲，放緩了語氣。

“你來我謝家也有些時日了，一些事，你想必是知道的。我兒年之時，我謝家景有些不易，蒙戚家老爺賞識我兒，也不嫌我謝家，將長許給我兒。后來戚家長不幸去世，這婚約雖沒了，但這些年，我兒在外闖，諸多艱難，我也是多虧有了戚家照應，才能有今天。如今你雖嫁了過來，但我兒與兒一向是投意合的，兒更是自知份，甘愿做小。我的意思是，等我兒回家，就把這事給辦了……”

扶蘭看著謝母一張一合的、窺探打量自己的眼神，聽著仿似小心翼翼，實則理直氣壯的語氣，漸漸地出了神。

是啊，怎麼可能不知道？

在嫁過來之后沒多久，就已從謝母狀似無意的日常嘮叨里，拼湊出了的謝家郎君在娶了之前的那段空白歲月里的許多事。

謝母的丈夫，那時候是驛丞。那一年，因為得罪了一個路過的員，遭到毒打，回家后吐亡。那個從小就人畏懼的還只是個十四歲年的兒子，追上了已經離開的員，將一行數十人全部殺死之后，把母親托給戚家，自己離開謝縣，落草為寇。

本再也不愿回首的前世記憶，在這一刻，忽然再次朝襲來。

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嫁謝家大半年后的現在這段時日里，不久，的丈夫歸家了，在圓房之后，向還沒來得及從蛻為婦人的和歡喜里回過神來的，提及戚氏的事。

縱然在婚前，也曾不止一次地暗暗期待，和要嫁的謝家郎，日后也能像自己的父母一樣，鶼鰈深，生同衾，死同。

但在他開口的那一刻，還是下了滿心失落，強作笑，一口應允。

那時候的，是何等的天真啊。

竟然會以為，百丈鋼可化繞指，妻與妾能共一夫。

后來，終于知道了。

謝長庚的眼里，只有他的皇圖和霸業。

長沙王的王，不過只是他的一顆墊腳石罷了。沒了，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