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寒金》第21頁

屋里靜悄悄的,靜得仿佛連針掉地上都能聽到。

謝長庚在原地立了片刻,忽然邁步,一步一步,朝走了過來。

他走到了人榻前,雙眼冷冷地盯著慕扶蘭,彎下腰,出一只手,探向了的石榴底。

慕扶蘭依舊坐著,一,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第10章

底猶如驟然侵了一幽幽寒氣。

,脊背寒涼。

就在這一刻,不知為何,慕扶蘭的思緒,卻悠悠,飄回到了很久以前,原本早已忘記了的那個夜晚。

山秋雨,西窗紅燭。那一夜,癡心等待了多年的如意郎君終于歸家了。

他仿佛甚是喜麗的子和的姿態,事后,并沒有立刻睡去,還是將抱在懷中,繼續憐。

能得到郎君的喜又是害,又是歡喜。

知道他沒有認出自己。他也能記起他們的初遇。在他的懷中,鼓起勇氣告訴他,三年之前的那個春天,就在君山的老柏之旁,他曾經路過,幫自己救起了一只跌落懸崖的小鳥。

他顯然已經完全忘記了那件事,茫然了片刻,才終于想了起來。

他笑了,對說,那日他是去拜訪藥翁的。卻沒有想到,下山遇到的那個小孩,便是長沙王的王

原來那時,他便已經見過了。

郎君的回應,并無想象中的熱烈。這令失落,但是當埋首在郎君懷里,聆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時,便又被心滿意足的幸福之所淹沒了。

邂逅相遇,適我愿兮。邂逅相遇,與子偕臧。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了?

期待并且也深信從今往后,會與的謝郎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但是很快,便知道了。嫁的這個謝郎,并非全是從前相思夢中那個笑起來連天地仿佛都會為之失卻的男子。

戚家靈,在親自主持之下,很快便進了門。

此后的幾年,謝長庚極在家。他永遠都是那麼忙碌。要麼駐兵河西,要麼各平叛。

是他的妻,要侍奉婆母,主持中饋,怎可能去往他的邊陪伴?

和他聚離多,一年也難得見上幾次面。

唯一的安,便是第二年,便生了熙兒。

熙兒聰明又活潑,是的心頭之,陪伴著,渡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漫漫長夜。

以為日子原本也就這樣過下去了,卻沒有想到,熙兒四歲的那一年,的命運隨著丈夫的一個舉,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

那時候,國中的藩王之已經持續了將近十年,國乏民疲,的丈夫,也終于手了。

有人報朝廷,河西節度使謝長庚于西北養兵蓄銳,圖謀不軌。朝廷這兩年,本就忌憚于他的勢力,恐懼,奪兵權。他便在西北舉兵,公然造反,朝著上京而去。

朝廷為之震。原本圖謀上位,相互狗咬狗了十幾年的趙氏藩王們,仿佛嗅到了大難臨頭的氣息。他們中止了爭斗,在齊王的游說下,與掌控著傀儡皇帝的劉后達了暫時的妥協,全力聯合反擊,以保住傳承了幾百年的這座趙姓江山。

阿兄幾年前不幸罹難,阿嫂思念疾,剛剛去世。慕扶蘭帶著熙兒赴岳城奔喪,當時還沒回去。謝長庚派人來接,要將母子接回到更為安全的夔州。沒有想到,路上發生了意外。

他們的行蹤暴,朝廷派兵突襲攔截,慕扶蘭和熙兒被捉走,囚在了城。

朝廷以母子的命為條件,要求謝長庚出鄜城,即刻退兵。

那時候,謝長庚剛剛拿下鄜城。

拿下鄜城,意味著他打通了連接他后方基地的道路。有了這座城池,他攻守自如,南下可取上京,東向可至

謝長庚沒有答應條件。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派人奇襲了齊王府所在的濮城,捉了在那里養病的齊王世子趙羲泰,以趙羲泰來反制齊王。

趙羲泰弱多病,是齊王唯一養大的兒子,十分珍,不敢輕舉妄,雙方僵持。

慕扶蘭帶著熙兒,就這樣淪為了人質,在城艱難度日。

這一囚,便是將近一年的時間。

終于有一天,等來了救的人。

袁漢鼎來了。

王兄去世之后,長沙國除,但岳城還在,這幾年,一直是袁漢鼎守著最后的慕氏家族。

他買通了齊王的人,混城中,設法見到了慕扶蘭的面,告訴,被囚的齊王世子病重死了,但消息還未傳出,謝長庚決定盡快攻下城,在兵臨城下之前,帶出母子二人。

袁漢鼎于深夜將母子帶出了囚牢,只等天明城門開啟,里應外合,立刻將人送出。

或許是劫數使然,尚未出城,營救被發現了。城門閉,面對洶洶追兵,慕扶蘭讓袁漢鼎帶著熙兒逃走,設法躲藏起來,務必保證熙兒安全。

狠著心,推開了流著眼淚,一雙小手死死拽著自己角不放的兒子,甚至連最后的親吻道別都來不及,便就此母子分離,天人永隔。

被捉了回去。

很快,謝長庚兵臨城下。

齊王那時也知道了兒子的死訊,暴跳如雷,將憤怒全部轉到了慕扶蘭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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