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目，猛地仰頭，揮劍朝著自己的脖頸，橫了過去。

“熙兒！”

皇帝大吼了一聲，目眥裂，亦不知何來的氣力，竟從地上掙扎而起，與慕媽媽一道，朝著前頭那個白年撲了過去。

但是遲了。

劍鋒刎過，濺靈臺，一下將長明燈澆滅了。

大殿瞬間陷了黑暗，只剩下皇帝發出的撕心裂肺般的吼之聲。

片刻之后，終于被驚的宮人提著燈籠涌殿門，被看到的一幕驚呆了。

皇帝披頭散發，懷里抱著皇長子殿下，倒在了元后的長生牌位之前，口中喃喃地道：“熙兒……不是為父不想來……是不敢來……”

寶劍橫地，兩人上，斑斑點點，皆為鮮。

……

那種仿佛萬箭穿心般的痛，再一次地朝襲來。

慕扶蘭的子，慢慢地了下來。

閉雙目，將自己地蜷起來，整個人趴在榻上，一不。

慕媽媽等在外頭，忐忑不安之時，突然看見門打開了，謝長庚走出來，急忙迎了上來，正要開口，卻見他臉沉，邁開大步便朝外走去，也不知剛才發生了何事，一時也顧不上他，忙轉，先去看翁主如何。

謝長庚徑直出王府，回到驛舍，便下令連夜。

他的隨從十分驚訝。

他平日喜怒不形于，但此刻，臉卻相當難看。眾人暗自心驚，也不知夜宴到底出了何事，竟惹他至此地步。但又怎敢多問，忙收拾行裝，很快完畢，一行人便離開驛舍，往城門而去。

快到城門口時，后傳來一陣追趕的馬蹄之聲。

長沙國的丞相陸琳騎馬追了上來，大聲喊道：“謝節度使！留步！”

謝長庚緩緩停馬。

陸琳追到近前，翻下馬，朝他氣吁吁地跑了過來。

他沒戴帽，腳上靴子，左右也穿反了。

“謝節度使，這是怎的了？何事竟要連夜離開？”

謝長庚神已經恢復如常，笑道：“謝某方才離開之前，已留書在驛丞那里，本是他明早代我轉呈上去的。謝某此行目的，一是拜祭先王，二是接回夫人。先王已經拜過了，夫人那里，因到我夔州之后，水土不服，子不妥。這趟既回來了，索讓留下再休養些時日。因謝某另外還有要事在，故連夜。多謝長沙王和丞相的款待，謝某激不盡。丞相請留步，謝某先告辭了，后會有期。”

陸琳方才回府，剛躺下去沒一會兒，就得報謝長庚一行人要連夜離開，不知何故，慌忙追了上來。

原本擔心哪里又得罪了他，才怒而夜走。此刻追了上來，見他言笑晏晏，便松了口氣。出言挽留了一番，也就作罷，說長沙王夜宴醉酒，由自己代勞，送他出城。

謝長庚也未推辭，任由陸琳送自己出去。

城門打開，陸琳送他出去，又是一番客套，最后，目送他的影縱馬消失在了夜里，這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半信半疑，回城不提。

謝長庚縱馬奔馳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來。

隨從見他似乎有事，也跟著停馬，齊齊著他。

謝長庚轉頭，眺著后那座被夜勾勒出黑漆漆廓的城池，半晌，轉過臉，吩咐一個擅長追蹤報的名朱六虎的隨從：“你留下，潛藏行蹤。長沙國有什麼消息，就傳給我。”

“尤其是翁主，給我留意的向。一切事，越詳細，越好。”

謝長庚神平靜地吩咐。

第12章

慕媽媽了室，看見慕扶蘭趴在人榻上，子蜷團，狀若苦痛，大驚，奔了上來。

“翁主，你怎的了？”

“是他傷到了你？”

抱住了慕扶蘭的子，連聲地問，見慕扶蘭依然不，慌忙將翻過來，檢查子。

慕扶蘭低低道了句“我無事”，閉目片刻，定住了心神，坐了起來。

的臉有點蒼白，額頭和脖頸上，布滿了冷汗，但睜開眼后，目清澈，神瞧著也很平靜。

慕媽媽這才稍稍放下心，忙掏出手帕替拭汗。

慕扶蘭靠在人榻頭上。“人走了？”

“方才我等在外頭，見他出來，臉不大好，一句話也無，徑直就往外頭去了……”

“翁主，你與他到底怎的了……”

慕扶蘭沒有應。

這時侍傳話，道長沙王和王后打發人來了，問王妹況。

慕扶蘭立刻讓人回話，說自己等下就去見王兄和王嫂，另外，將陸琳和袁漢鼎也一并請來，有重要的事商議。

一炷香后，梳好頭發，衫整齊，出現在了慕宣卿和陸氏的面前。

幾乎前腳后步，陸琳和袁漢鼎也一道匆匆了王府。

慕宣卿對慕扶蘭道：“姓謝的已帶著人連夜出城走了，丞相去送，他說什麼讓你留在這里休養。阿妹，你們到底怎麼說的？”

袁漢鼎和慕氏兄妹一道長大，如同兄妹，陸琳又是姻親，所以這話，慕宣卿也不避諱。

以慕扶蘭對謝長庚的判斷，他最后雖然拂袖而去，一句話也沒留，但應該算是認了自己提出的那個折中之法——同意和自己離夫婦干系，不過暫時不予公布。

果然如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