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蘭亭下心中的疑，收回目。

中年人已經站到一邊，含笑等過去。

遲疑了下，走了過去，問道：“大叔，什麼事?”

老閆道：“我姓閆，你我老閆，你別怕，我是好人。是這樣的，我們家公子想買你的辮子。要是你愿意，這就剪下來。咱們一手錢一手貨，怎麼樣?”

孟蘭亭驚訝無比。聽見對方又說：“姑娘你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你這條辮子，市價應該可以賣到五元，我們出十元。”

孟蘭亭的邊，總共剩下不到十塊錢。這也是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薪水。

一條辮子能賣到這個價錢，本來確實不錯了。

但孟蘭亭想也沒想，立刻搖頭拒絕：“謝謝您。但我不賣。”

小時候，的頭發又黃又，母親很是擔心，不計繁瑣，常用草木灰替洗頭，再用清水沖凈。每天晚上，在睡前，還會替一遍遍地梳通，說這樣堅持久了，就能生發黑發。

長大后，不知是天生的緣故，還是母親的堅持真的起了效果，的頭發變得又黑又又順，仿佛一匹麗的綢。

母親還在時，孟蘭亭對自己的這頭留了多年的長發，也不見得有多喜。曾經好幾次，嫌打理麻煩，想要剪短，但母親不舍，也就放棄了。

現在母親去世了，不知為什麼，忽然對自己的這頭長發，也充滿了。

莫名其妙來了個人，張口說要買頭發，就算窮瘋了，也不會點頭的。

老閆一愣，轉頭看了眼汽車的方向，說：“二十元。”

孟蘭亭還是搖頭。

老閆最后出到了在他看來已是匪夷所思的一百元。

孟蘭亭再次看了眼車里的年輕男子，隨即用禮貌，但堅決的口吻說道：“謝謝您。但請您轉告那位公子，不必再出價了。無論他出多高，我也不會賣的。”

老榮頭已將包好的糕點送到了車上。

老閆沒辦法了，發現車里那位也明顯變得不耐煩了，屈起手指，指節叩叩地敲了兩下車窗玻璃，皺眉看著這邊，只好跑了回去。

他估計九公子已經聽到了那個孩子和自己的對話，但還是將的意思轉述了一遍。

那位小姐買好糕點，徑直快步離去。

老閆看著他。見他盯著前頭那位漸漸遠去的小姐的背影，臉有點沉，半晌也不做聲，忽然到有點不安。

“九公子，我看那位小姐的態度很是堅決，不如算了吧，畢竟是長上的，發，出自父母。何況人哪，更不好隨意頭發的。我看戲文里，唱旦的一絞頭發，就是要送給男人做定的。人家既然不愿意賣，咱們也不好勉強。何況這麼高的價，還怕買不到好東西——”

話音未落，只見車里那位一語不發，忽然推門而下，徑直坐到了駕駛位上。

汽車迅速發。

馮恪之雙眼盯著前方，猛地踩下油門。

引擎發出“轟”的咆哮之聲，車子沖了出去，一下將絮絮叨叨的老閆，撇在了后頭。

第3章

車里的那個人，不是善茬。

孟蘭亭沒有回頭，卻也覺到了后兩道目一直在盯著自己。

的心里忽然有點不安，急忙加快腳步，恰好這時，一個車夫拉了輛空車從對面跑來，向招攬生意。

孟蘭亭連價錢也不問了，急忙坐了上去，車夫送自己去之華大學。

“我有急事，麻煩您快些。”

車夫應聲，拉起黃包車，掉頭疾步跑了起來。

孟蘭亭還沒來得及坐穩，后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轟之聲。

那輛黑的汽車，從后疾追而上，車頭猛地打了個拐。

“吱——”

伴著一道胎和地面發出的刺耳之聲，車一橫，一下就將黃包車頂死在了路邊。

地上的一灘雪水污泥濺得老高，濺在了孟蘭亭的管上。

車夫更是嚇了一跳，猛地停住腳步。

孟蘭亭的跟著晃了一下。

“啪”的一聲，放在座位側的糕點包，落下去，掉在了地上的污泥坑里。

“白瞎了你的——”

車夫驚魂未定，抬起頭。

開汽車橫路的，是個公子哥模樣的年輕男子，二十出頭，俊俏得很，臉卻有點難看，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兩只眼睛，盯著自己拉的那個年輕小姐。

車夫一愣，立刻猜到了。

怕是故意的，要找這小姐的茬。

知道自己惹不起，車夫生生地吞回了罵人的話，轉頭對著孟蘭亭，陪笑道：“這位小姐，您行行好，下來吧，我不拉了。”

孟蘭亭從黃包車上默默下來。

車夫拉起空車，一溜煙地跑了。

“說吧，要多?”

馮恪之直接道。

孟蘭亭轉臉，看了眼正往這邊追上來的那個老閆，遲疑了下，說：“剛才我已經說了，我不想賣。”

馮恪之從車上下來，繞到孟蘭亭的面前，停住。

他的視線落在了孟蘭亭的臉上，兩人短暫的四目相接。

“別在老子面前端你那點清高了。老子要買的東西，你賣最好，不賣也得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