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狠狠地拍了下桌。

“老閆，你給我老實說，年前二十三那天，他到底還干過什麼，你都不敢記?”

老閆額頭不住地冒汗，腦袋拼命往腳面垂：“老爺……那天……九公子就去接了八小姐，什麼也沒干……下頭是我胡寫的，記錯了，這才抹掉……”

“全當我老糊涂，連你也不把我放眼里了。好，好……”

老閆看著馮老爺的臉唰得變綠油油的，顯然是給氣的，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磕頭：“老爺，九公子他……真的沒干……”

“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冷眼看著的馮恪之忽然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對上父親投來的怒目。

“您想知道，我就說給您。那天我是還干了件事，在街上剪了人的頭發!”

“九公子，你可別說——”

老閆嚇了一跳，急忙抬頭，朝馮恪之拼命眼。

“那人不是別人，就孟家的那個兒!”

馮恪之面無表地說。

書房里頓時陷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老閆心驚膽戰地轉臉，看向兩眼仿佛冒火，臉龐不住搐的馮老爺。

“來人，給我拿馬鞭，上家法——”

心中忐忑，一直藏在自己房間門后悄悄聽著外頭靜的孟蘭亭，突然聽到一道驚天地般的吼聲，從不遠之外書房的那扇門里，飆了出來。

第14章

砰然一聲巨響，書房的門被摔上。

里頭先是傳出馮老爺的咆哮聲，因為隔了些距離，聽起來嗡嗡作聲，也不知在罵什麼。很快，咆哮聲消失了。

孟蘭亭已能猜到里頭正在發生的事，心跳得厲害，心神不寧。礙于自己的尷尬份，加上也不知馮恪之剛才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惹出馮老爺這麼大的肝火，貿然過去，似乎有些不便。

正猶豫不決，片刻后，聽到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急忙過去打開門，見馮媽滿臉驚慌地跑了過來，白著一張臉，說：“孟小姐，老爺在對小爺家法，門反鎖住了。老爺下手不會輕的，小爺怎麼得了。求孟小姐幫幫忙，快點勸住老爺，不能再打了啊!”

的眼圈發紅，聲音抖。

孟蘭亭看了眼書房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馮家仆傭全都聚在門外，個個神驚惶，見孟蘭亭過來，如見救星，呼啦啦地散開，立刻給讓出了條路。

“孟小姐，九公子剪你頭發的事，老爺知道了。求求孟小姐，幫九公子說句話吧!”

前幾天遠遠看見孟蘭亭就躲的老閆上前，也開口哀求。

孟蘭亭一怔，不明白馮老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但也來不及多問，立刻轉了轉門把，轉不。

門果然被反鎖了。

“伯父!是我，蘭亭!您開門!”

孟蘭亭喊道。

里頭那種好似皮鞭落在皮上的鞭撻聲，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變得愈發急促。

“啪”!“啪”!“啪”!

那聲音猶如疾風驟雨，連綿不絕。

“伯父!開門!”

孟蘭亭急了，用力地拍門。

片刻之后，靜聲終于停了下來。

伴著一陣開鎖聲，門開了，馮老爺出現在了門后。

他臉鐵青，不停地著氣，手里地握著一桿皮鞭。

“蘭亭，你來得正好!兔崽子敢這麼對你，我死他!”

孟蘭亭往里看了一眼，嚇一跳。

馮恪之背對著門，著個膀子，就站在書房的中間。整片袒著的后背之上，已是布滿一道道鮮紅而深刻的鞭撻痕跡，鞭痕滲著，縱橫錯，目驚心。

孟蘭亭早已知道馮老爺在鞭打兒子。但沒有想到，他下手真的會如此之重。

才這麼片刻的功夫，竟就將人了這樣。

那個人的背影，仿佛了一尊凝固了的塑像。

“伯父，不要打了!我沒怪他!”

孟蘭亭終于回過神來，不敢再看那副痕錯的后背，慌忙阻攔。

剛才的憤怒和罰令馮老爺的力似乎消耗很大，呼哧呼哧地著氣。

“兔崽子，當著蘭亭的面，你說，為什麼要欺負?”

孟蘭亭了過去，見他慢慢地轉過了臉。

他的頭發還沒有干，額發凌地覆垂在了眉頭前。鬢角之側，布著一層薄薄的、猶如冷汗的水。

眼前的這個馮家兒子，和孟蘭亭第一次遇到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再不見半點飛揚跋扈。

他的眼底浮著一層淡淡的，兩道沉的目，投向了孟蘭亭。

兩人四目相對之時，他的眼底，仿佛掠過一道帶了幾分狼狽的懊惱之。

“心不好!要怪，怪自己撞了上來。”

馮恪之的聲音仿佛是從齒里出來的。

“什麼?!”

老馮七竅生煙。

“蘭亭，你不要替他說了!今天我就打死他了事!”

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咬牙關，再次揮鞭。

這一次，皮鞭不再他后背的皮了，而是朝他直接夾頭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