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君》第16頁

屋里陷了一片昏暗。

第17章

眼前突然變得漆黑,雙魚僵了片刻,急忙沿著桌案出來,憑索著往側旁靠墻的一個架子走去。

架上有個儲了備用燈燭的匣。不想才走幾步,腳卻不小心絆到側旁一張凳腳,沒有防備,人便往地上撲了過去。

雙魚驚呼一聲,下一刻,卻發現自己并沒撲倒在地,而是落到了一個臂膀里。

發現自己被段元琛給托住了。

他的手從側旁了過來,一把托住了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臂正到了飽滿的前。

隔著服,仿佛都能覺到來自于他臂膀的那種堅實和有力。

雙魚的心忽然跳了起來,臉龐也隨之漲熱,僵在那里一

段元琛仿佛也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就放開了,人也跟著往后退了一步。

“你看不到,別走。”

他的聲音在耳畔隨之響起。

雙魚在昏暗線里睜大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他的影朝著那個架子走去。

很快,書房里的燈火重新亮了起來。

方才被他臂膀過的那片仿佛還殘留著某種。心知他是無意,只是雙魚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卻更熱了,燈火亮了竟不敢看他,見他轉過,似就要朝向自己了,慌忙說道:“今日已經把楞嚴經的舍利弗篇抄完了。剩下的我明日再繼續。不早了,殿下您早些歇了吧。”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轉便走了出去。

雙魚出了那間書房,快步回到自己住的地。

這段時間,六福知必定要在段元琛那里抄經到臨近半夜才回。起頭一直熬著等回了,自己才去睡。這幾天白天gān活實在辛苦,昨天晚上不小心在臺階上絆了一跤,摔了了軍醫給打了夾板,也不能走路了,這會兒已經睡了。

雙魚簡單洗漱后,從外間睡的已經死死的六福邊上輕手輕腳走過,回到里屋自己睡的地方,爬上了chuáng。

之前這大半個月,因為太過疲累,每晚幾乎是沾枕就睡,睜開眼便要趕去伙房gān活,每天忙忙碌碌如同一個被打著不停旋轉的陀螺,本無暇去想心事。

只是今晚,或許是方才趴著已經合過一眼,或許是夢中回憶的年那一幕太過深刻,竟輾轉難眠,想著十年前便與自己天人永隔的慈父母,想著此刻不知qíng境如何的舅父和表兄盧歸璞,又想著皇帝給的半年期限,如今已經過去大半了,只剩兩月。即便自己能熬過段元琛口中的這一個月,一個月后,他到底是何態度,此刻心里也沒半點底。

倘若他執意就是不遵召命,到時候該怎麼辦?

無法完皇帝的命,舅父和表兄命運又將如何?

迷惘和愁煩涌上心頭,雙魚雙目漸漸變得酸熱。黑暗中閉目,以手住雙眼,好將那陣酸熱之給bī回去。

……

第二天五更不到,昨夜合眼沒多久的雙魚便下意識地驚醒了過來。

可能是昨夜沒睡好,加上之前太過疲乏,此刻醒來,兩邊太xué還有些疼,眼睛也酸不堪。忍著想再躺回去睡一會兒的yù,還是從chuáng上爬了起來穿洗臉。

雙魚收拾完便出了門,準時趕到了伙房。忙碌完早飯后,正默默洗著碗碟,榮平找了過來,帶來了一個消息,說段元琛一早就離開了庭州去了鴻興軍鎮,臨走前留了話,讓不必再在伙房gān活,也不必再抄寫經書了。

榮平說這消息時,很是高興,說完就要帶雙魚走。

雙魚一愣。

“七殿下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榮平撓了撓頭。“沒說。他吩咐完就走了。”

“他去那里gān什麼?”

“不知道。”

“鴻興鎮離這里多遠?”

“三四天的路吧……”

雙魚呆了片刻,猛地從水槽邊站了起來,連還沾著水珠的手都來不及,轉就往外走,一口氣趕回到都護府找到了正和手下幾個副將忙著議事的榮恩,問段元琛突然去鴻興鎮的原因。

榮恩莫名其妙。

“七殿下去了鴻興鎮?什麼時候?”

雙魚心里明白了。

他一定是為了甩開自己,所以才這樣突然走了的。便把剛才榮平告訴自己的消息說了一遍。

榮恩面無奈之

“這……”

他嘆了口氣。

雙魚沉默了片刻,道:“榮大將軍,能派個人帶我去鴻興鎮嗎?”

榮恩看著

“我出京前,皇上是對我下了死令的。倘若我不能召回七殿下,我舅父和表兄會如何,我實在不敢斷定。七殿下原本與我有一個月的賭約。如今我還在,他卻自己走了。他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的聲音不高,但語氣非常堅決。

榮恩想了下,最后點頭。

“也好。我讓人帶你去吧!”

……

當天,雙魚和六福辭了個別,讓他留下安心養傷,自己便去往鴻興鎮。三天后終于到達,找到鎮將詢問,鎮將卻說七殿下一早就離開了,去了另一個定遠鎮查看布防qíng況。

雙魚的失可想而知,立刻馬不停蹄地再次往定遠鎮趕去。

定遠鎮位于戈壁深,是個駐兵不過數百的小鎮,平時起著哨防、傳信以及中途補給的作用。

餐風宿了數日,這天夜,終于再次抵達了定遠鎮,聽鎮將說七殿下確實還在這里,路上一直繃著jīng神的雙魚終于松了口氣,問了段元琛的住,立刻就找了過去。

段元琛住在鎮尾的一間簡陋營房里。門閉著,但一扇窗里出了燈

雙魚連門都沒敲,上去就一把推開了門,看見段元琛正坐在燈下,手里執著一冊書卷。聽到開門靜,抬眼見雙魚闖了進來,表qíng似乎微微一愣。

“你怎麼又來了?”

片刻后,他的神qíng恢復了淡漠,道了一聲,視線隨即落回到手中的書卷之上。

雙魚盯著依舊穩穩坐著若無其事的段元琛,多日來的疲憊、擔憂、惶恐以及那麼一點委屈和不滿之qíng,在這一刻全都化了憤懣。

“殿下!你我之間的一月之約是你親口立下的!時間未到,我自問也無半分懈怠,你卻為何慡約自己悄悄就離開了?”

雙魚徑直來到段元琛的面前,質問道。

段元琛淡淡道:“安姑姑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怒不定行事一向隨心所yù嗎?我既可以立,也可以廢,何須向你jiāo待?”

雙魚盯著他,臉龐漸漸漲紅。忽然點頭,冷笑道:“原來如此!教了!我明白了!”

段元琛不再睬,繼續看著手里的書。半晌,見雙魚一直立在那里宛如木頭樁子一樣,雙目也一直盯著自己,抬頭瞥一眼,皺了皺眉。

“還站在我跟前gān什麼?”

“殿下,我知你不得我立刻消失在你面前。只是對不住了,我皇命在,不敢就這麼回去。既然是你不守信用中途先廢了賭約,那我也無需顧忌了,此刻開始,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我跟定你了,你休想再甩開我一步路!”

段元琛注視片刻,搖了搖頭。

“沈雙魚,你是,我是男,莫非連我就寢沐浴,你也要在邊上跟著不?荒唐!”

他把手里的書卷丟下,站了起來。

“我要就寢了。你隨意。”說完來到靠墻的一張簡易行軍chuáng前和躺了下去,以臂為枕,閉上了眼睛。

雙魚走到門口,抱膝靠坐在了門檻邊。

油燈漸漸變暗,最后熄滅了。

……

雙魚迷迷糊糊,打著半睡半醒的盹,耳畔忽然仿佛傳來靜,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而昨晚自己靠坐著的那扇門也開了。

段元琛不在房間里了。

雙魚扭頭,看見晨曦中一個背影正大步朝外走去,一骨碌爬起來就追了上去。

段元琛來到馬廄,翻上了一匹馬。

雙魚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馬韁,攔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你要去哪里?”

段元琛一扯韁繩,雙魚便了手。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報備?”

“你別想甩掉我!”

“那就看你本事了。”

他說完,縱馬頭也不回出了鎮,朝著戈壁方向疾馳而去。

雙魚呼喊了兩聲,見他沒有毫停頓,影越來越小,qíng急之下,沖進馬廄里也牽了匹馬出來。

原本不會騎馬。這段時間在路上往返奔波,也早就學會了。抓著馬鞍爬了上去,坐穩后就追了上去。

段元琛速度很快,沒片刻,影就消失在了視線里。

雙魚咬牙,沿著沙堿地上留下的蹄印,一直朝前追去。

第18章

地上原本一直留有段元琛騎行過后馬匹留下的蹄印,雙魚就是循著蹄印一直朝前追去的,但是漸漸的,路面布滿了石子,變得堅,蹄印越來越淺,最后徹底消失,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個方向,雙魚最后只能停了下來。

這時距離出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太升高,線亮的刺目,雙魚四顧,發現四面只剩茫茫一片的戈壁灘,不見半點人煙,至于段元琛,更不知道去了哪個方向。

雙魚心知無論如何也是追不上他了,住心里涌出的極度沮喪之qíng,決定找路先回去。

在原地繞了幾個圈,最后憑著記憶朝來時方向走了段后,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個方向不對,通往的并不是來時的那條路。

迷路了,一個人迷在了茫茫的戈壁灘上。

頭頂太升的越來越高,空氣也越來越gān燥。白花花的烈日毫無阻擋地曬下來,雙魚額頭沁出的熱汗,很快就變得口gān舌燥。

但是邊,除了一匹馬,什麼也沒有。

雙魚再次搜尋來時的路,希冀能找到留有自己來時蹄印的那條路,但無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半點痕跡。

徹底找不到方向了。

現在終于明白了段元琛離開前說的那句“看你本事了”的話的意思。

確實不自量力了。憑著一時的氣和沖就這樣貿然獨自追著他出來。

現在落到這地步,也怪不了誰。

到越來越口開始gān燥起皮,下的馬也變得煩躁不安,不停地打著響鼻。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傍晚時分,雙魚依舊迷失在茫茫戈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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