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梅錦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喝了下去，又看向視線跟著自己轉的裴長青，“你喝嗎?我給你倒。”

裴長青急忙搖頭。梅錦留意到隨了

他的作，幾滴水從他的頭發里甩落，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幾個濡的水漬。

他說不喝，梅錦也不勉強，放下杯子自己坐了下去，指了指對面的一張凳子，示意他也坐。

裴長青慢慢走了過來，坐了下去，表里帶了點困。

兩人中間隔著紅燭。過跳躍的燭火，裴長青看了一眼，吞吞吐吐問道：“你……不生我的氣嗎?”

梅錦微笑道：“我為什麼生你的氣?”

“我……沒有去迎親，還……”他停了下來。

“那麼現在你能說說，你今天都去了哪兒嗎?”

裴長青沉默著。

“和別的人有關，是吧?”梅錦突然問道。

裴長青不安地了肩膀，抬起眼睛，迅速看了一眼。

見他這個樣子，梅錦知道自己的猜測是真的了。便道：“你要是不愿意說，我也不勉強你。剛才你問我為什麼不生氣，我倒可以和你說一下。雖然別人看來我們是夫妻了，但其實我們還只是第一次面。今晚之前，我本不知道你，你也不認識我。在此之前，若你心里有了中意的人，我當然不能怪你。”

裴長青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起初顯得很驚訝，等聽完的話，表漸漸變了愧。

“長青，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梅錦又道。

裴長青立刻道：“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的!”

梅錦微笑點頭。

“雖然我們以后就是夫妻了，但我猜，你心里已經有別人了。等哪天你的心里不再有人，真的決定了要和我好好過日子了，那時候我們再圓房，你說可以嗎?”

裴長青一愣。對上梅錦的目。見表鄭重，不像是在玩笑，遲疑了片刻，道：“那……那就照你說的……”

梅錦笑著點了點頭，看了眼床。

“以后你睡床上，我就睡地上好了!”裴長青這次反應倒很痛快，“只是別我娘知道了。”他扭頭看了眼門的方向，低聲音說道。

“謝謝你，”梅錦道，“我們原本素不相識，現在能共一室，也未嘗不是緣分。你人很好，我喜歡你的。我想我們以后應該可以很好地相下去。”

聽這麼說，裴長青似乎有點忸怩，了頭，沒說話。

“那麼就這樣了，早點睡吧。今天我有點累了。”梅錦站起來，回到床上放下帳子躺了下去。

裴長青仿佛還沒從這個場景里回過神，獨自在原地站了片刻，終于走過去搬了另條凳，將兩條并在一起，躺了上去。

☆、第八回

這一夜，錦娘出奇的睡得很穩。第二天早上醒來天已經大亮，有點晚了。起時看了眼裴長青昨晚睡的地方，兩條凳子還并在那里，他人已經不見了。

梅錦穿好服簡單梳洗了，把凳子搬回到原位，開門走了出去。

裴家院子四四方方，種了些花草，家里似乎就只萬氏和裴長青母子兩個，也沒有幫傭的，梅錦出來時，萬氏剛好端了個木盆從前頭走過來，盆子里是剛洗好的服。見出來了，放下盆，臉上出笑，道：“好孩子，起來了吧?去吃早飯，娘已經做好了!”

梅錦道：“我幫您晾吧。早上起得晚了，長青起來也沒我一聲。”

“不用不用了，你在家時哪里要做這些。我做慣了的。”

萬氏和爭奪，梅錦便笑道：“我從前也沒那麼慣。實話對您說，家里的那些活我可能做得不大好，往后您就知道了。但我會學，不能您伺候我，您別嫌棄我就好。”

萬氏哎哎地點頭，松了手，梅錦晾服時，也過去一道。

“娘，長青呢?”晾完服，梅錦問道。

“自己在后場空地上練拳呢!每天一大早都這樣，多年了不變。方才我還說他，昨兒剛娶了媳婦，練兩天又有什麼打……”

“那就等他回來再吃早飯吧。”

“別管他了，我們自個兒先去吃，他練完了自己就回來!”萬氏道。

一大早便起了，裴長青剛出房門，立刻就被抓住探問昨晚房里的究竟。最關心的，自然是兩人圓房與否，裴長青含糊其辭地應付了過去，又告訴萬氏，還不知道自己昨晚上的去向。萬氏松了口氣。這會兒見梅錦提及兒子，唯恐想起來問昨夜的事，這才急忙轉了話推去吃早飯。

錦娘進了前屋。

早飯很盛，看不到昨夜喜宴過后剩下的食，看起來都是新做的。

“孩子，不知道你吃什麼，娘隨意做了點，你嘗嘗，要是不合口，想吃什麼跟我說，我再給你做。”萬氏往碗里夾了塊撒了蔥花的餅，口中說道。

“很好了。我什麼都吃的。”梅錦忙道謝。

“娘，你們說什麼呢?”

裴長青的聲音傳了過來。

梅錦扭頭，見他走了進來，赤著上，門口太照在他上，汗淋漓一片。和四目相對時，他低頭看了眼自己，似乎意識到不妥，急忙轉出去，過了一會兒再回來，服已經穿了回去。

萬氏笑瞇瞇地招呼兒子吃飯。裴長青坐到了梅錦對面，看了一眼，低頭吃起了東西。中間沒說一句話，梅錦也安靜地吃著早飯。萬氏只不住地梅錦碗里夾東西。裴長青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放下碗筷看了眼梅錦，問萬氏：“娘，我舅呢?一早就沒看到他了。”

萬百戶家并不住馬平縣。昨夜裴長青終于回來，被他狠狠教訓過后推進新房，見這邊沒事了，一大早天還沒亮，自己就上路回了鈞臺縣。

“你舅舅說軍衛里有事，急著要趕回去，先走了。過兩天得空他再來看你和新媳婦。你如今終于家，他也放了心。他我跟你說，他和閘房里的閘有點，那邊正好有個缺，就替你問了，過兩日你就過去做事。他還讓我叮囑你，往后要好好做事，和新媳婦好好過日子，不許再和那些人……”

萬百戶的原話，是讓裴長青不許再和張清智那些人廝混了。萬氏話說一半，忽然想起新媳婦就在跟前，生生地打住了，只用眼神盯著兒子以示警告。

裴長青再次看了眼梅錦，咧一笑：“曉得了。”說完站了起來，“我吃完了。娘，呃……還有錦娘，你們吃飽點。“今天不許跑出去!等下家里會有街坊鄰居來，你也給我多陪著錦娘。剛來，人生地不的。”

“知道了!”裴長青抬腳往外去，“我去給水缸挑水!”

萬氏見兒子到院子里挑起水桶健步出了門，心里頗是欣，對錦娘笑道：“我家長青糙糙，但脾氣好，心地也好，往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