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見寶武對這男子不恭，臉微變，一個隨從喝道：“大膽!竟敢對我家主人無禮!”

“我管他是誰!要不是你們跑得太快，打起石子兒驚了騾子，怎麼會差點沒命?我告訴你，是我恩人，傷就是和我們整個回龍寨為敵!你們姑且試試!”寶武怒氣沖沖地道。

隨從然大怒：“放肆!我家主人是……”

男子神依舊不，只擺了擺手，制止隨從說下去，人取了兩錠銀子，才道：“傷了的騾子，照市價賠你。剩下的給這婦人驚。”說罷，就將銀子投了過來，丟到梅錦腳邊，隨即轉打馬離去，一眾隨從也紛紛追隨而去，一行人馬拐過了彎道，馬蹄聲迅速徹底消失在了耳畔。

……

寶武氣得在原地頓腳大罵。梅錦歇了一會兒，漸漸緩過了神兒，苦笑道：“算了，你罵他也聽不到了。我沒事，且方才好歹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扯平了吧。”

寶武聽這麼說，方悻悻作罷。扶到邊上一塊石頭上坐下，自己走到青騾前察看，見騾子一條前的中間關節竟被一支箭弩貫穿而，心里明白就是這支箭才是阻了騾子帶車沖下崖坡的關鍵。他倒也不惋惜騾子，只端詳著箭弩位置，末了，忍不住道：“這人可厭，只箭法倒還算可以。”

寶武妻子金花的父親曾是遠近聞名的神箭手，寶武過他悉心教導，箭法雖遠不及岳丈，但深淺難易卻看得明白。知道方才那樣千鈞一發的況之下，對方能一箭斷了騾子跑中的關節，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梅錦沒應聲，坐在石頭上再歇了片刻，便起開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雖多多都沾了地上泥水，但帶回去洗洗，大部分還是可以吃的，且這是寨民的心意，就這麼棄了，也是于心不忍。

梅錦收拾地上東西的時候，寶武趕到前頭去人來幫忙。等梅錦收拾完，又等了大約一刻鐘，寶武回來了，后跟了輛路過的也要去馬平的載了貨的簡陋板車，將東西都搬上去，安排梅錦也坐定了，板車重新上路。

車過了羊腸彎，再走一小段下坡路，便拐上了通往縣城的平路，寶武一路走，一路自責個不停道：“裴娘子，方才實在是驚險萬分，我此刻還有幾分心驚跳。都怪我，中途好好的停什麼!換我自己，死活也無妨，但若傷了你，我便萬死不辭了!”

梅錦安道：“我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方才只是個意外，和你無關。”

寶武道：“話雖這麼說，我還是后怕。雖說這意外和那一行人不了干系，但話說回來，若不是那人聽到靜不對及時回馬一箭倒了青騾，此刻還不知道怎樣了……”

他說著，停了下來，仿佛陷思索，口中自言自語道：“奇怪了，那人會是誰?昆州除了我過世的丈人，居然還有人能有這樣的箭法……我方才應該問一聲的……”

梅錦方才被甩出騾車落地時，手肘和上也有些皮傷，神張時沒大的覺，此刻平定下來了，倒開始作痛起來。只是不想顯出來，免得惹寶武無謂擔心，見他自言自語了起來，便雙手相抱靠在側一個包袱上，閉了眼睛略作休憩。

☆、第十八回

距縣城還有十幾里路時，對面匆匆走來一輛車，坐于車把式上的那人不住地朝前張，忽地看到了斜靠著坐在板車上的梅錦，眼睛一亮，急忙停下來，從位子上一躍而下，朝飛快地跑了過來，了聲“錦娘”。

梅錦睜開眼，見是裴長青，一愣，臉上隨即出笑，坐直朝他點了點頭，道：“是你!”

裴長青跑到跟前，驀地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臉上出夾雜了愧和后悔的表。

“……你……這才回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含糊，吞吞吐吐的，“……昨晚我回家，才知道你被個寨民去接生了……早上又遲遲不見你回來，我有點不放心……”

他停了下來，抬眼著梅錦。

梅錦笑道：“所以你是特意出城來接我的吧?來的正好，我帶了好些寨民送我的東西，這板車原本就，有些放不下，正好搬你那上頭去。”

裴長青松了口氣，忙道：“我來!”說著已經上前，麻利地開始搬東西。

寶武在一邊幫著。等東西都放置好了，裴長青與他寒暄幾句后，看向梅錦關切道：“路上出了什麼事?我見你上裳沾了泥，那些東西也是。”

寶武愧道：“裴郎君，全是我不好，沒能護好裴娘子，方才在前頭羊腸彎時……”話未說完，便被梅錦打斷了，梅錦道：“不是什麼大事。方才無意間和另一撥急著趕路的人發生了點小磕，好在有驚無險，我沒事。”

裴長青追問，梅錦簡單說了幾句便帶過去了，只字未提自己險些跟隨騾車墮下了崖坡的一幕。裴長青信了，忙寬。

與寶武道別了，梅錦隨裴長青上了車，道：“多謝你來接我。”

裴長青一眼，心頗為復雜。

昨夜他從羊子胡同回家后，沒見到梅錦，才知傍晚就被去城外的回龍寨接生，次日天亮后，萬氏便催他出城去看看。他原本就懊悔不已，不用萬氏催促，自己也想去接的，于是出門了輛車匆匆出城，恰好在這里遇到了歸來的梅錦。

在他想來，昨日自己遷怒于半路丟下走了，此刻兩人相見，就算不生氣，至也不會有好臉。沒想到只字不提，待自己依然言笑和，心里更是愧疚，便道：“錦娘，昨日是我不是，不該與你置氣，你心里若還有疙瘩，只管罵我便是，我絕不回半句。”

梅錦看他一眼，笑道：“我料你應也只是一時氣頭，你自己想通了最好，下回別再這樣便是。”

裴長青忙點頭應下來。

一路無事，二人回到了家中。萬氏見梅錦上裳有泥漬，十分驚訝，問了一聲，梅錦照先前說給裴長青的話稍解釋了下，只說兩頭磕時，是自己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沾上的。萬氏見無礙，便也放心了。又聽得順利幫上了忙，只可惜胎兒去了，先是歡喜，繼又念了聲佛，直嘆可惜，一番話后，讓梅錦換歇下來，自己到了外頭，和聽到靜了過來的幾個鄰人宣揚兒媳妙手回春，又展示梅錦帶回的山珍野味，眾人紛紛贊揚，幾個與年紀相仿的老嫗頗有些羨慕，道有福，娶了個好兒媳，萬氏上客氣著，心里實是歡喜得意，自覺臉上倍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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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錦換了干凈裳，自己簡單置過上傷，便坐了下來，取了最小號的筆開始繪圖。到了晚上，裴長青閘房回來，見到桌上這一沓紙，拿起來就著燈火翻了翻，好奇道：“你在紙上畫了這麼多小刀做什麼?還有剪子?”歪頭端詳了片刻，“只是樣式瞧著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