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的別的人怎麼說?”

等萬百戶罵完張清智小如來，萬氏張地問。

這兩天，裴長青一直杳無音訊，梅錦也時不時地到縣衙附近打聽消息，萬氏更是日夜不得安生，茶飯不思，變得憔悴無比。

萬百戶道：“我找了衙門里的書吏，據他說，孫家鍋頭傷得不輕。這孫家在順寧縣不是好相與的，被人背后脊梁骨的事干了不，聽說和不土也有往來，這回吃了這樣的虧，料是不肯善罷甘休。這書吏引我見了本縣土陳大人，陳大人看起來倒是想化解此事，只是聽他言下之意，若原告孫家不肯讓步，他也不好從中轉圜，長青若被抓住，照了律例，最輕怕也要杖五十，徒刑三年哪!”

萬氏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哽咽道：“弟弟，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出事，我也不想活了，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你親外甥兒啊!”

萬百戶道：“姐，不消你說，我自會盡力。如今沒有別的法子，明日我只好托人幫我引見，厚著臉皮去求孫家了，只要他家肯放過，賠多銀錢，咱都認了。”

“你快去快去!”萬氏不住點頭，“只要他家肯放過長青，便是要我變賣全部田產也行!”

萬百戶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第二十回

次日，萬百戶攜禮，在順寧當地一個鄉紳的引介下，找到孫家登門賠罪。等了半晌，孫家人才面，見面之時，說話倒也客客氣氣的，只每每提及司，卻不溜丟猶如鯰魚，只推說讓縣秉公辦案，不管最后怎麼斷，自家也算是給那被打的鍋頭一個說法。萬百戶還待再求，對方便推說另有客要見，站起來端茶送客，更不肯收下禮，萬百戶無奈，只得出門。

萬氏梅錦整個白天都在焦心里渡過，好容易等到萬百戶回來，得知經過，俱是失。

萬氏見事一籌莫展，兒子又不知逃去了哪里，一時悲從中來，又拿帕子抹起了眼淚。

萬百戶皺眉道：“姐，你哭有勞什子用?我看那孫家恨極了張家，這是遷怒到外甥頭上，見是不能善了了……”

萬氏搶白：“你連哭也我哭嗎?他們這是要死我。我早就知道張家不是好人家，跟長青也不知道說了幾回，離那張清智遠些，偏他就當耳旁風，如今鬧出了這麼大的事，可我怎麼辦才好……”

萬百戶嘆息了一聲：“好在長青還沒被抓到。門路既走不通，如今也就只能讓他先躲著，避過這陣子，等風頭過去了，再慢慢計較。只是不知他躲到哪里了，咱們自己先找著他才是最要的，若被人看見抓了，那就不好辦了。”

萬氏眼圈泛紅，喃喃道：“他邊沒帶多銀錢，一個人在外頭東躲**，吃什麼喝什麼，昨夜又下雨，他睡覺想也沒地兒，我一想著這個，我心里就堵著不出氣……”

萬百戶頓腳道：“我的親姐哎!他都這麼大的人了，自己知道這些的，你空擔心什麼!行了行了，晚上趁天黑，我去鄉下莊子里，兩個信靠的住的和我一道四去找，你和侄媳婦在家等我消息便是!”

萬氏沒法，只得點頭。

梅錦做好了晚飯，萬百戶和萬氏出來吃。幾人也沒心思吃飯，默默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等到天黑，萬百戶從后門悄悄出去，萬氏在燈下發了一會兒的呆，說頭疼，回房躺了下去。

梅錦一直在萬氏邊上伺著，直到睡了過去，見這里暫時無事了，才輕手輕腳地回了自己的屋。

裴長青出事后的這幾天，萬氏整個人似垮了下去，一應家務都是梅錦對付過去的。萬氏緒又不穩，前一刻還在發呆，下一刻就開始流淚，頻頻向梅錦訴說焦慮，半夜睡著睡著便起來，在院子里不住走，唉聲嘆氣。梅錦知極其焦慮，唯恐發生什麼意外，夜里本不敢深眠，萬氏那邊一有靜就飛快起來，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到了此刻，人已經疲倦至極，如同上輩子連軸做了好幾個手后的那種虛之，但躺下去了，卻又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

到了半夜，好容易迷迷糊糊有點睡意的時候，仿似聽到門似乎被人推開的輕微聲音，猛地驚醒，借了頭頂瓦進的月，看見一個黑影貓著腰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不骨悚然，下意識地剛要呼，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停了下來。

“別，是我!”

果然，下一刻，裴長青低了的聲音傳了過來。

梅錦從床上飛快坐了起來，點了盞燈，看見裴長青就站在屋里。

幾天不見，他仿似一下變得黑瘦了不，頭發也蓬蓬的，看見梅錦，竟似個小孩般地紅了眼圈，站在那里說不出話來。

見他這樣子，便是有再大的怒氣，此刻也都化了心酸。梅錦問清這幾天他一直東躲**，昨夜是在縣城外荒地里一座坍得只剩幾堵墻的殘廟里蹲了一夜避雨，更是長嘆一聲，讓他坐下后，自己到外頭仔細看了一圈，見沒有異常，從灶房里取了些剩下的飯菜回到屋里。

裴長青果然是狠了，看見飯菜兩眼發，坐下去低頭便狼吞虎咽了起來，片刻后一掃而，打了個飽嗝，這才抬起了頭，見梅錦坐在邊上一語不發地看著自己，臉上出愧，慢慢又低下了頭，囁嚅著道：“錦娘，我真不是故意的……原本我也不想去的，只是小如來來我，不知怎的，我便鬼使神差的跟了過去。打起來時，張大哥他們我打頭陣，我不好推辭。原也沒想著下重手，嚇退便是了，只是那人竟掏出刀子刺我，我一時怒起，這才還了手，沒想他如此不打……”

梅錦冷冷道：“狗屁的大哥!到了這會兒，你腦子里裝的還是屎不?他們為什麼拉你認兄弟?你真當自己桃園三結義?狗屁!不過是看中你拳腳讓你當他們的便宜打手!還鬼使神差!你不過是好這張面子，被人一攛掇，送上一頂高帽，你就撿起來往頭上戴。里子都沒多，你要面子掛哪兒去?你知不知，你出了事被府通緝，你娘幾天幾夜不安生，你舅舅到為你奔走，你那兩個好兄弟，一個閉門不見裝什麼事都沒有，另個還埋怨你下手不知輕重。長青，吃了這個教訓，你要是還迷迷瞪瞪分不清誰好誰歹，我看你這十八年的飯真就全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裴長青沒料到如此聲俱厲，吃驚片刻，面上愧更濃，慢慢垂頭一聲不吭，末了道：“我知錯了。后悔了。只是晚了。如今縣衙門口就張了抓我的布告。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想過了，明天就去投，流放牢獄我都認了，再這樣連累你們為我焦心，我簡直豬狗不如!”

梅錦哼了聲，道：“你嫌自己惹的事還不夠，真想要了你娘的命嗎?還一人做事一人當!”

裴長青呆了一呆，著梅錦，期期艾艾地道：“那……那該怎麼辦才好?”

梅錦道：“你現在不能留在家里。趁著沒人發現，趕先給我躲好，事沒消停前，你別面。”

裴長青猶豫了下，“我聽你的……那我再躲破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