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馬車上，蘇遠之一路蹙著眉頭沉默著，昭盯著他看了會兒，終究還是開了口：“瞧你的模樣，似乎遇上了什麼難題？”

蘇遠之抬起眼來看了昭一眼，似乎仍舊有些晃神，昭便也不再多言，隨手從一旁的矮桌上端了茶來抿了一口，一茉莉花香便在齒之間蔓延開來。

昭目落在蘇遠之的茶杯上，卻見他的杯中泡的，卻似乎并非是茉莉花茶。

昭正在注意著茶杯，卻聽見蘇遠之突然開了口，聲音帶著幾分鷙：“死的那個李森，并不是真正的李森。”

昭一怔，極快地抬起了頭來，眼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之：“你說什麼？死的不是李森？那是誰？李森的徒弟不是也說那是他師父嗎？”

“易容罷了。”蘇遠之聲音淡淡地，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目中帶著幾分沉思。

昭只聽說過有易容之，卻從未見過，一聽蘇遠之這樣說，眼中好奇之更重了幾分：“你是如何看出來的？若那李森是易了容的，真正的李森，又在哪里？”

蘇遠之抬眸，朝著昭看了過來：“手。我從他的手看出來的。”

昭心中滿是疑，并未聽得太明白，蘇遠之手便握住了昭的手，昭一愣，便要掙扎，卻聽見蘇遠之道：“你瞧瞧，你的手與我的有何不同？”

昭聞言，微微擰了擰眉，目落在自己手上，又看了看蘇遠之的手，都是手，除了他的手更大一些，更糙一些，并無其他的差別啊。

“你在宮中，每日用珍珠調膏，涂抹在手上護手，手上自是沒有繭。我常年握筆，拇指指腹，中指側邊，都有繭。又因為經常使用鞭子，因而，手心、還有食指和拇指之間，亦是有繭的。”蘇遠之輕聲道。

“李森為木匠，得彈油墨線、拿鋸子和刻刀。因而左右兩只手的拇指，中指，食指，都會有厚厚的繭。可是，那尸的手上沒有……”

蘇遠之仔細解釋著：“且若是中毒而亡，過了約一刻鐘左右，面上便會浮現的青黑，可是，我們在那里都那般久，那尸的臉卻是沒有毫的變化，說明，臉上是了手腳的。”

昭不聲地回了自己的手，心中不是不震的，半晌，才問道：“既然已經知道那李森是易了容的，你為何不繼續追查下去？”

蘇遠之冷笑了一聲：“打草驚蛇，為時尚早。”

“可……”昭渾都繃了，半晌，才緩緩松懈了幾分：“可是，這個李森又為何要自殺呢？”

蘇遠之沒有回答昭的問題，只翹了翹角：“事，越來越有意思了。”

蘇遠之見昭蹙著眉頭，才放輕了聲音道：“如今，你只需照看好自己的事便是，這些事，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便會知道。”

昭便也不再多問，到了丞相府門口，蘇遠之先下了馬車，便吩咐著車夫道：“將公主送到宮門口吧。”

車夫應了聲，又跳上

了馬車，驅著馬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進了門，蘇遠之的臉才驟然冷了下來：“辦事不利，自己領罰去。”

懷安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低著頭應道：“是。”

站起來正退下，便又聽見蘇遠之的聲音傳了過來：“今夜，我要見到那尸出現在我面前，若是這次再將事辦砸了……”

蘇遠之冷笑了一聲，手中鞭子猛地落在了一旁的地上，“啪”的一聲，讓眾人的子都忍不住劇烈地了，連平素最為活潑的明安也大氣不敢出，而后，蘇遠之冷若冰霜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死。”

懷安連忙低著頭應了，立在原，半晌沒有。

明安子瑟了一下，轉過頭看了懷安一眼，急忙推著蘇遠之往院子里去了。

昭一回到宮中，就趕到了未央宮，皇后見神有些有異，抬起手來揮退了殿中宮人，讓李嬤嬤給昭倒了杯茶，才開口問道：“那李森，可尋著了？”

昭點了點頭，接過李嬤嬤遞過來的茶杯，小口喝了幾口，才抬起了頭來：“母后，李森死了，就在兒趕到他家之前，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

皇后一怔，微微瞇了瞇眼，眼中閃著危險的芒：“李森死了，那塌有沒有問題豈不是無從查起了？”

“李森雖然死了，只是他的徒弟卻恰巧趕了回來，他也知曉那塌之事，那塌果真如兒所料，有問題。”昭連忙道，而后，便將李森的徒弟說的那些話同皇后說了。

“梁司制。”皇后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涼薄味道：“李嬤嬤，讓人去將那梁司制傳喚過來吧。也順便去賢福宮，將賢妃娘娘請過來，那塌一并抬到未央宮來。”

昭聞言一愣，抬起眼來向皇后：“母后是想，直接便將此事告訴賢妃？”

皇后點了點頭，面不似平時那般溫和，帶著幾分冷峻：“下午的時候，我讓太醫，去給賢妃診了脈。”

昭細觀皇后神，才小心翼翼地道：“莫非，賢妃腹中孩子不太好了？”

皇后輕輕頷首：“只怕那孩子，最后還是活不下來。若是日后孩子沒了，賢妃知曉了真相，也斷然會怪到本宮頭上來，不如直接坦誠相告，本宮同賠個不是，畢竟腹中孩子如今尚且還……活著，恨也只會恨孫尚志，恨德妃。”

昭的手暗自在袖中握了，又緩緩地松了開，即便天氣已經開始暖和，昭卻仍舊像是立在冰天雪地一般，渾冰涼。

這后宮，果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

“也是，母后這樣置，也是如今唯一的法子了。”昭喃喃自語道。

賢妃先到，還未進屋，笑聲便傳了進來：“皇后娘娘這是做什麼呢？怎麼突然讓人將這塌抬了過來，莫非是舍不得給臣妾用了？”

一進來卻瞧見皇后和昭的神，便察覺到有幾分非同尋常，行了禮，才道：“皇后和昭公主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