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聰明人對話，果真一點也不費勁。

昭在心中暗想著，角翹了起來：“你也莫怪我問得太多了，只是怕日后引發什麼誤會罷了。”

齊人笑了笑：“公主放心，皇后娘娘斷然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這些年，德妃一直盛寵，若是有人能夠分得德妃的寵，皇后娘娘只怕是歡喜的。當年，不過因為弄壞了德妃的一個耳墜子，我便從盛寵一下子變得失寵。”

昭心中了然，半晌才道：“可如今，德妃已經了冷宮了。”

“是。”齊人頷首，眼中卻帶著幾分厲：“可是公主也應當比賤妾更明白，只要沐王在朝中未曾落敗一日，德妃便仍有機會。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昭對齊人是愈發的賞識了，沉默了片刻，才又問道：“齊人為何選擇了我？我不過是一個公主而已。”

“就因為公主是一個公主。”齊人連忙道，面上仍舊溫和，只是眼神卻愈發清朗了起來：“無論賤妾依附任何一個嬪妃，都太過扎眼了。可若是公主，便不會。且公主那日在賤妾殿中的表現，讓賤妾相信，賤妾絕對不曾選錯人。”

昭聞言，笑了笑，眸中帶著幾分欣賞：“你要的是父皇的恩寵？”

齊人搖了搖頭，眼中帶著恨意：“不，賤妾如公主一樣，要的，是德妃永無翻之日。”

很好，有同樣的目的，足夠聰明伶俐，且因著了幾年的苦日子，更懂得如何委曲求全，費盡心思地往上爬，好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一點。

昭抿著笑著，端起了手中的茶杯：“敬齊人。”

齊人也笑了：“敬公主。”

待齊人離開了昭殿，姒兒才走了過來，眼中一直著那尚在晃的珠簾，半晌才道：“公主覺著，這齊人可信？”

昭抬起眼來，眼中帶著滿滿的笑意：“以后不知道，現在可信便行了。需要找一個倚仗，擺如今的窘迫，我需要一條聰明伶俐的狗，各需所需罷了。”

姒兒便不再多言，昭又輕聲吩咐著：“你找個人打聽打聽，父皇最近都宿在了哪兒？我雖然幫著母后協理后宮，可是尚寢局的事，母后素來不讓我手。既然想要用上齊人，首先，也得要將擺到合適的位置上面去不是？說起尚寢局，倒是有些奇怪，尚寢局中司設有兩個，可是章司設明明年歲更長一些，卻似乎什麼事都不打理一樣，事全都是林司設在做，林司設卻還心甘愿屈居在章司設之后。”

最后的話，倒像是喃喃自語了。

姒兒微微沉，看了昭一眼，才應了下來。

三月三，上巳節，也是踏青節。天氣已經漸漸暖了起來，昭醒得早，只是一想起要出宮踏青，便有些不愿意起。

宮外那些世家公子小姐的小宴，也曾經參加過幾次，不過是一群人誦一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歌畫，附庸風雅罷了，倒還不如在宮中睡懶覺耗費來得實在。

“皇姐呢？皇姐呢？還沒起麼？”外面傳來君墨急急慌慌的聲音：“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起來？本宮瞧瞧去。”

昭捂著耳朵哀嚎了一聲，那小祖宗又來了。

只是等了片刻卻不見靜，又聽見君墨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算了，丞相說，男授不親，本宮還是不進去了，你去瞧瞧吧。”

珠簾響了起來，昭

出腦袋，就看見姒兒滿臉笑意地走了進來，見著昭那副模樣，臉上笑容愈發燦爛了幾分：“奴婢就知道公主已經醒了。”

說著，便去箱籠之中尋了裳來：“今兒個天氣晴好，又是踏青節，公主便穿這一件青的衫吧？”

昭抬起眼，瞧見那青便覺著有些頭疼，揮了揮手道：“不不不，我不要青的，給我拿胭脂的。”

姒兒應了，又取了一件胭脂，繡著杜鵑花的子走了過來。昭這才站起了來，去凈房洗漱了回來，出手任由著姒兒折騰，里喃喃著道：“一點也不想去啊。”

“這可不像是公主的子，以前公主一聽聞要出宮，便像是了韁的野馬一樣，今天怎麼一副不不愿地模樣。”姒兒打趣著道。

“什麼了韁的野馬，這什麼比喻。”昭蹙了蹙眉。

坐到了梳妝鏡前，姒兒在妝柩中找了一會兒，選了幾只簪子來給昭選：“這幾個都還襯公主上的裳的，公主要選哪一支？”

昭蹙著眉看了一會兒，才道：“前些天，齊人送過來的那一支呢？”

姒兒聞言，愣了愣才道：“畢竟是旁人送的東西，還是小心為上。”

“小心什麼？”昭揮了揮手道：“有求于我，自是不敢手腳的，去拿吧。”

姒兒應了聲，取了那簪子來，給昭梳了個垂鬟分肖髻，將那簪子簪了，才笑著道：“公主容絕，自是怎麼都好看的，不過這簪子別致，今日定會吸引住眾人的目。”

昭瞪了姒兒一眼，便站起了來，掀開珠簾出了寢殿。

君墨在正殿之中等得已經有些不耐煩，見著昭，便連忙迎了上來，拉著昭的手便往外跑去：“快快快，再慢就趕不及了。”

昭有些無奈，連忙道：“別急啊，我穿著子呢。”

君墨這才慢了下來，蹙著眉頭有些無奈地著昭：“哎，你們人吶，真是麻煩。”

昭手便要敲君墨的腦袋，卻被君墨躲了開去，兩人上了步輦，昭才瞧見君墨邊那小淳子手中拿著一個紙鳶，老鷹的模樣。

“還說自己大了，怎麼還玩紙鳶呢？”昭開口取笑著。

“踏青踏青，自然是看風景放紙鳶的時候。”君墨撇了撇，轉過了頭去。

踏青素來是在渭城西郊，那邊風景秀麗，有山有水有草地，是極好的地方。昭同君墨坐著馬車到西郊的時候，四都已經十分熱鬧了。

昭一下了馬車，便瞧見君墨里喊著：“青云，青云。”跑出去了老遠。昭瞇了瞇眼，瞧見對面那同君墨年歲相當的男子，似乎是太傅的小兒子。

忍不住搖了搖頭，這還說的是陪來挑選駙馬呢，自個兒倒是跑得飛快。

昭瞧見自己識的幾個家小姐都在一邊的亭子里面休息，便要過去，一輛馬車從昭面前駛了過去，馬車的車簾被風吹了起來，昭看見里面坐著一個白公子，雪白，微微擰著眉頭，似是遇見了什麼難事。

昭心中卻是猛地一震，那是……

是元宵節那日游湖的時候瞧見的那個西蜀國的白公子，他竟然還在楚國？

昭心中想著，便急忙翻又回到了馬車之上，吩咐著馬車車夫：“快，跟上前面那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