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子微微往后靠了靠，心中泛起一抹寒意來，半晌才道：“母后和賢母妃，是想要利用那死胎，做做文章？”

皇后輕輕頷首：“德妃得意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將徹徹底底地除掉了。賢妃的孩子這樣掉了，即便是鬧到陛下面前，卻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定下德妃的罪來。倒是不如，再仔細籌謀一下，一擊即中。”

昭心中卻有些沒底，若是能夠好生籌謀，將賢妃腹中孩子之死安在德妃上，雖然能夠讓德妃元氣大傷，可是卻也有極大的風險。

若是一個不慎，便有可能將自己也搭進去。昭看了看皇后，母后在宮中這麼多年，不會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可是……

昭想起前世，母后一直是端莊識大的皇后，事事以父皇為天，努力和宮中每一位嬪妃都好關系，后宮事務料理得妥妥帖帖。最后，卻仍舊落得個那樣的下場。父皇只當是皇后，不疏遠，卻也斷然不會過分恩寵。孫尚志打了宮中，卻還在德妃母子面前，那樣侮辱了母后。

昭咬了牙關，半晌，才輕輕頷首道：“好，母后和賢母妃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昭自也不會阻攔，只是此事關系重大，須得仔細籌謀。”

皇后輕輕頷首，笑著道：“此事，你便無需摻合了。我同你說這些，不過是讓你心中有個底，你素來聰明，到時候若是看出了端倪，也免得你拆了你母后的臺。”

昭一怔，便明白了過來，母后這分明是不希手此事，只怕是想著，若是事倒還好，可若是事敗，也能不牽扯到和君墨。

昭沒有說話，皇后手拍了拍的手，輕聲道：“聽母后的，此事母后自有主意。”

昭無法，只得應了下來。

離開了未央宮，姒兒便瞧出昭有些心不在焉地，跟了一路，了昭殿，才忍不住開口問道：“公主似乎有心事，可是皇后娘娘同公主說了什麼？”

蟬兒布了晚膳，扶著昭了座，取了碗筷來盛了飯菜放在了昭面前。

昭接過筷子，沉默了許久，才道：“這一次，引得賢妃摔了一跤險些傷著了肚子里孩子的那宮人，是德妃安在賢福宮的人。德妃如今尚在冷宮之中，卻仍舊想盡千方百計想要除掉賢妃腹中孩子。此計不，只怕還會再想新的法子來。咱們殿中，也須得事事謹慎，特別是同賢福宮有關的事，無論大小，都得同我稟報，以免被人尋到了突破口，接我們昭殿之手，害了賢妃。”

姒兒和蟬兒聞言，俱是滿臉訝異。半晌才道：“陛下不是派了侍衛守著那冷宮的嗎？德妃竟有這般手段，能夠將信兒傳出冷宮？”

昭冷笑了一聲：“怎麼不能？每日里，尚且有宮人給冷宮送飯送菜，尚需有人去置冷宮中的夜香等。只要有人能夠進出，德妃就能夠想盡千方百計地送出東西來。”

頓了頓

，昭才端起了碗筷：“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冷宮那邊，雖然不能阻止德妃外通信，卻至能夠知曉都見了些什麼人，凡是進出冷宮之人，都盯死了，我便不信德妃還能有通天的本事不？”

果真如皇后所言，賢妃出事的第三日，楚帝便在乾殿上封了孫尚志為征西大統領，領兵出征西蜀。出征的時間，定在了四月十二。欽天監說，四月十二，諸事皆宜。

而太后回宮的消息也沒過幾日就傳了回來，轎攆已經到了離渭城百里左右的一個鎮上，約四月初三便能到渭城。

皇后便又開始忙碌了起來，太后住的福壽宮須得里里外外仔細打掃一遍，該添置的東西也都應當添置。

“太后娘娘每年去避寒回來，都這樣隆重，也不嫌膩煩。”蟬兒看著昭在尚宮局遞上來的冊子上仔細圈定著要擺到福壽宮中的件，忍不住碎碎念道。

昭笑了笑：“這話，可莫要讓外人聽見，不然，可得連累咱們昭殿的人一并遭殃。皇祖母注重一個孝字，且年紀大了，自然事事計較一些，習慣便好了。”

蟬兒吐了吐舌頭，四下看了看，才又道：“那哪兒只是計較一些啊？去年的時候，奴婢跟著公主一同去福壽宮迎接太后娘娘，宮人仔細打掃過的宮殿，太后娘娘親自尋了一塊雪白的錦帕，挨個地兒挨個地兒的，只要一見著有毫不干凈，就會生氣。”

昭低下頭，笑了笑，目落在冊子上的刻花蓮瓣紋凈瓶上，劃了個圈，才遞給了姒兒。

“就這些了，其余的福壽宮中該有的都有。”昭微微瞇了瞇眼。

太后三日后回宮，前世自己對這位總是不茍言笑，滿臉挑剔的皇祖母，可是沒有毫的好，倒是德妃母，更懂得討太后的歡心。

就因為如此，德妃才能在這人眾多的后宮之中盛寵不衰。昭勾了勾角，討人歡心這種事，倒并非不會，只是愿意不愿意而已。

且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一次，太后回宮可沒有德妃多大事兒，德妃也討不了多好，前世的這一年，太后回宮，可是帶了一個子回宮的。

昭瞇了瞇眼，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子應當柳雅晴，那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明面上端莊賢淑，不喜說話，卻十分懂得傾聽，瞧起來倒是個好相的。可是，實際上，卻是個錙銖必較的子。

前世的時候，因著太后一心想要將柳雅晴扶持起來，卻也引得后宮眾人多多有些不快，德妃在柳雅晴上，也并未占著多便宜，但至面上過得去。賢妃前世，剛沒了孩子，又遇上這麼個人來爭寵，自是沒有好臉，同柳雅晴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卻落得個兩敗俱傷。

昭想到此，心中已有了幾分計較。

“將冊子仔細拿著，我去未央宮走一趟，讓母后瞧瞧，我選的這些東西，可有什麼錯不曾。”昭站起來，了姒兒，一同往未央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