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賢福宮回到昭殿之后，昭的心便有些了。德妃勢必要除，這是這除卻得講究法子，如勸解賢妃之時所言，要除掉德妃，首先得要保護好自己。

此前算計德妃，可如今瞧來，效果并不見得多好，幾乎算得上是兩敗俱傷的斗法。如今母后和賢妃想利用賢妃腹中死胎將德妃徹底除去，可是也幾乎是打算同歸于盡的。

無論是兩敗俱傷還是同歸于盡，都并非是想要的。

只是如今的功力，似乎卻又還并未達到，不損己分毫，便傷敵三千。

第二日一早醒來，昭剛從未央宮請安回來，就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盤栗子糕，蟬兒連忙道：“這是東宮給公主送來的，說是專程從云夢城請來的廚子做的，那廚子最擅長做栗子糕，太子殿下便讓他做了一盤，給送了過來。”

昭看了看那盤中的栗子糕，手了，尚還有些溫熱。

只是，專程從云夢城請來的廚子？昭微微瞇了瞇眼，抬起眼來對著蟬兒道：“將這栗子糕拿到小廚房熱著吧，太子難得有這樣的心思，我去東宮瞧瞧去。”

蟬兒應了聲，昭便帶著姒兒去了東宮。

尚未進東宮大殿，就先聞讀書聲。昭角翹了翹，徑直走了進去。

君墨捧著一本書，搖頭晃腦地讀著，一旁，蘇遠之坐在椅上，面無表地看著。似是察覺到了昭的腳步聲，蘇遠之抬起眼來朝著昭了過來，面和了幾分。

“皇姐，皇姐！”君墨也瞧見了昭，面一喜，放下書便要沖過來。

“啪”的一聲響，君墨便突然焉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看了昭一眼，又坐了回去，乖乖地將手中的書拿了起來。

昭看著覺著好笑，君墨素來被慣壞了，向來跟個小霸王一樣，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如今倒似乎是遇見了克星。蘇遠之話還沒說，只鞭子一掃，便讓君墨這般戰戰兢兢地模樣。

昭笑著走到了蘇遠之面前，那夜雖然并沒發生什麼，只是昭卻仍舊覺得臉上有些燒，只低垂著頭道：“多謝丞相大人送來的栗子糕。”“皇姐，你糊涂啦？那分明是我讓人送到昭殿的。”君墨聽昭這麼說，頓時不樂意了，抬起頭來，急忙提醒著。

蘇遠之抬起眼來，目從君墨臉上掃過，君墨便連忙道：“好吧，好吧，是丞相帶進來的廚子做的。”

昭低頭笑了起來。

蘇遠之目從昭角的笑容上面緩緩移開，聲音略顯低沉：“此前微臣教太子殿下的兩個語，借刀殺人和坐山觀虎斗，太子殿下說說，是什麼意思？”

君墨愣了愣，嘟囔著道：“這不是老早教的了嗎？”

只是里雖然這樣說著，卻也老老實實地道：“借刀殺人是說，借別人之手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而坐山觀虎斗呢，就是兩只老虎在打架的時候，你得看著，不要去摻合，免得自己了傷，等到兩只老虎兩敗俱傷了，再從中撈取你想要的好。”

“君墨果真長進了。”昭笑瞇瞇地道，卻瞧見蘇遠之的目了過來，似乎別有深意的模樣。

昭一怔，借刀殺人？坐山觀虎斗？

莫非，蘇遠之

是在借君墨之口，喻些什麼？難道說的是，德妃之事？

借刀殺人。這個詞的含義自然明白，可是這借誰的刀呢？

昭眼中滿是疑之，卻又聽見蘇遠之輕聲道：“聽說太后娘娘回宮的時候，帶了一個子，容貌出眾，且溫淡雅。”

昭渾一震，便明白了過來，蘇遠之說的，是借柳雅晴之手，對付德妃。

沉了半晌，昭才站起來道：“丞相大人提到此事，倒讓我想了起來，皇祖母回宮了，我這做孫的，理應去同老人家請個安的。便不打擾丞相大人教導君墨了，先行告退。”

君墨猛然抬起頭來，張了張，正想說我也要去，卻瞧見蘇遠之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目中帶著淡淡的警告意味。

“哦，皇姐慢走，慢走，順便幫我也向皇祖母帶個好。”君墨呵呵笑著道。

出了東宮，昭便徑直去了福壽宮，太后邊的張嬤嬤剛從殿中出來，見著昭連忙行了禮：“昭公主。”昭微微笑了笑，應道：“皇祖母可在？”

“太后娘娘在的，正在同柳姑娘下棋呢，公主里邊請。”張嬤嬤引著昭了殿，果真瞧見太后和柳雅晴坐在棋盤兩邊，正在下著棋。

昭面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走到棋盤旁邊站定，細細瞧著棋盤中的戰況，太后亦是名門閨秀出生，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宮之中一步一步從一個嬪位爬到了后位之上，殺戮果斷，卻事事謹慎，自是不言而喻，從棋風便能現出來。

只是那柳雅晴卻也不弱，看似溫和似水，避讓，實則暗布殺機。

一局下來，太后自是贏了，卻也只贏了兩子。

昭這才行了禮：“昭給皇祖母請安。”

太后似剛發現了昭一樣，瞥了一眼昭，不冷不熱地道：“來了多會兒了？”

“不久，剛來，便被皇祖母和柳姑娘的棋局吸引了，不忍出聲叨擾。”昭笑瞇瞇地應著。

“哦？”太后抬起眼來看了看昭，才道：“那你覺著方才那盤棋如何？”

昭連忙道：“父皇常說，觀棋如觀人。皇祖母落子果斷，進退決然，卻暗中帶著幾分謹慎，思慮周全。柳姑娘雖然年紀輕，心思也縝，溫和似水，卻不聲。都讓昭好生佩服。”

太后這才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如今說話也聽了一些，盡挑些好話轟哀家開心。”

說著，便站了起來。

昭連忙上前扶著太后起，才輕聲道：“昭說的可都是實話。”

出了殿，就瞧見德才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面帶著幾分憔悴，穿戴倒也合乎規矩，不似以前那般雍容華貴，倒多了幾分清新雅致來。

一進福壽宮，德才人便猛地在太后面前跪了下來，聲音帶著幾分凄婉，眼中帶著淚：“太后回宮，賤妾未能前來接駕，還請太后娘娘寬恕。”

昭冷冷一笑，一早聽見了風聲，說父皇已經下旨，讓德才人出了靜安宮，便知定會來這福壽宮訴個苦，搏一搏太后的同。

果然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