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死囚的事在渭城之中鬧得十分厲害，只是沒兩日，又一個流言蜚語在渭城之中沸沸揚揚。

這一個流言蜚語，卻是和淳安公主有關。

據仙樓后門附近一個擺攤的百姓說，淳安公主最后一次出現在仙樓的時候，孫永福正在和月娘卿卿我我，聽聞淳安公主來了，十分的不耐煩，揮了揮手就讓人出去同淳安公主說了幾句話，后來那下人就帶著淳安公主走了。

而后，淳安公主就失蹤了。

淳安雖然曾經被逐出皇宮，可是后來卻又被接了回去，名義上仍舊是公主，一個公主的失蹤，自是會引起極大關注的。

當即，那個百姓便被傳去問了話，后來沒多久被放了出來，說問話的時候，沐王爺也在。

而后沒兩日，又有一個剛回渭城的商人在城門口瞧見了淳安公主的畫像，忙揭了那畫像，跑到了衙門里面去報案，說曾經在他對面的一個宅子門口見過這個子。

衙門查出，那出宅子的房契上面登記的名字，是孫永福。

沐王親自帶了人去搜查了那宅子，在枯井之中發現了一骸骨。

尸已經腐爛，只留下森森白骨，只是裳卻并未腐爛，那裳與此前說在仙樓門口見過淳安公主的百姓描述的裳一模一樣。

此事上達天聽，驚了楚帝，也驚了德嬪。

楚帝連忙派了仵作去那宅子里面，仔細查驗了尸骨，只是尸早已經腐爛，也查驗不出太多的信息，只得出了那白骨高應當在五尺左右，是十五六歲的年輕子，死去的日子，就在淳安公主失蹤后的幾日，從尸骨來看并未太重的傷，也并未中毒。

除了裳，在那骸骨旁邊的，還有淳安的玉佩。

楚帝和德嬪俱是大怒，楚帝命沐王親手查探此案，用了好幾日，才找到了一個曾經在那宅子里面侍候的下人。

那下人說，此前孫永福帶過一個子回那宅子之中，時間卻正好是淳安公主失蹤的那日夜里，孫永福那子公主。

那子在那宅子里住了兩日，后來孫永福來了之后，同那子在屋中說話，似乎發生了爭執，且爭執得有些厲害。

那下人說，兩人在爭執之中多次提到月娘，且孫永福大聲威脅淳安不許再去仙樓吵鬧。

只是爭執了沒多久，就聽見那子一聲驚，而后就沒有了聲音。

后來那下人就再也沒見過那子，沒幾日，就得了幾兩銀子，被遣散離開了。

沐王從那下人家中找到一支珠釵，下人說，是那子賞給他的。那珠釵，有宮中的標記，尚宮局中的記錄顯示，那是淳安公主的東西。

人證證都有了，一切證據都在表明，是孫永福因為迷青樓子，不滿淳安幾次三番上仙樓催請，因而一怒之下將淳安給害死了。

楚帝更是震怒，只是孫永福已經因為當街殺害中書令之子，又換死囚的事斬首而死，人都死了，問罪怕是再也不能。

楚帝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下了旨意，讓人送到了邊關，訓斥孫尚志教子無方，命孫尚志當著全軍將士的面，杖責三十。

而后又言，那仙樓中的月娘是紅禍水，理應死。

只是旨意到仙樓的時候，那月娘已經聽聞了消息，在屋中自焚而亡。

“那樣的子，就這麼死了，倒是可惜了。”昭喃喃著，倒是不曾想到，楚帝竟會發了這麼大的怒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昭咬了咬，心中有些難。

“陛下怒氣越大，沐王和孫尚志就越難再聯手了。”姒兒低聲道。

這個道理自然也明白，且不說此前換死囚一事，沐王和德嬪他們并未安置妥當，導致孫永福不僅沒有平安險，還早早地喪了命。

而如今淳安被孫永福殺害一事，更是鬧得滿城風雨，即便是迫于形勢，孫尚志和沐王聯手，心中也定然會有疙瘩。

至，孫夫人那一關就極其難過，再者，德嬪也不是那樣寬容大度的人。

淳安雖是公主，可是尚未出嫁，沒有子，又非嫡長公主，公主府亦還未修建好，再者又是被人所害而死，因而喪禮不能隆重。只將骨骸了棺，找了寺廟中的僧人扶棺，葬了皇陵。

昭作為淳安的長姐，自也應當去相送的，棺木并沒有從宮中出發，而是從淳安在宮外的一別院出發的，昭瞧著德嬪扶著淳安的棺木哭得肝腸寸斷，心卻一寸一寸地了起來。

前世的時候，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在自己面前死去，那樣凄慘沒有尊嚴的死去。

這一世，若是淳安知曉改正，子不那樣張揚跋扈，不仍舊針對和母后，也不會下這樣的狠手。債償，此前就許過誓言的，定要將前世自己承的那些苦痛，讓淳安，讓德嬪，讓孫尚志，讓沐王，也一一嘗遍。

僧眾扶著淳安的靈柩出了渭城，昭便轉了，往宮中走去。

剛經過飄香樓不遠，昭就聽見馬車外傳來滄藍的聲音，聲音極輕，卻字字清晰：“孫夫人要在九月初一，去城外的了空寺為孫永福點長明燈，還請了了空寺的主持和長老們為孫永福念經超度。”

昭低低“嗯”了一聲，九月初一，了空寺麼？

回了宮中，昭就吩咐著姒兒道：“孫夫人九月初一會去了空寺給孫永福點長明燈，超度孫永福的亡魂，想法子將這個消息悄悄告訴德嬪。”

姒兒應了下來，昭方走到榻上躺了下來，也是時候見一見孫夫人了。

消息倒是傳了過去，只是育德殿中卻遲遲沒有毫靜，昭抿了抿，眉頭蹙著。

第二天，才有消息傳了過來：“德嬪聽聞孫夫人要為孫永福點長明燈的消息，發了大火，本是想要想方設法從中阻撓的，只是昨日傍晚的時候，沐王宮了。”

昭冷哼了一聲：“沐王勸了德嬪？”

姒兒頷首：“應當是這樣，聽聞沐王走后，德嬪在殿中摔了好幾個杯碗盤碟，說什麼，也不得，還得忍，得忍到什麼時候？我的兒就這樣白白送了命？”

“定是沐王勸了德嬪什麼。”昭嘆了口氣：“德嬪既然不去阻撓，那我正好去了空寺見一見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