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子微微一頓，似乎有些不愿，沉默了半晌，才低頭應了下來，走到涼亭中在昭對面坐了。

只是不到半個時辰，孫夫人就痛快地輸了一局。

昭一怔，倒是笑了起來：“孫夫人何必這樣承讓昭？”

孫夫人這才平息了緒，抬起眼來向昭，目微微一頓，似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公主的棋藝絕佳，臣婦甘拜下風。”

頓了頓，才又道：“公主長得和皇后娘娘年的時候，愈發的像了。”

“同母后長得像？真的嗎？”昭倒似乎興致不錯的模樣：“孫夫人與我母后年歲差不多，在閨中可認識？”

孫夫人目中帶著幾分苦：“皇后娘娘十多歲的時候，就名滿渭城，臣婦自然及不上，并未有過集。”

“哦？”昭的心中閃過探究，方才孫夫人的目分明不是這樣說的，莫非其中還有什麼辛不？

只是今日來，卻并非是想要打探此事的。

昭想著，打量了孫夫人片刻，才緩緩開了口：“孫夫人瞧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眼眶也有些紅，可是遇見了什麼難？”

孫夫人聽昭這樣問，慌慌忙忙的搖了搖頭：“沒什麼。”

似是不希昭再往下問，又連忙轉開了話茬子：“公主下個月就要出嫁了吧？臣婦在此先給公主道個喜了。”

昭聞言，笑容中帶了幾分慘淡味道：“喜從何來？”

孫夫人似是沒有料到昭竟會這樣問，有些詫異地看著昭：“子這一生，親是一等一的大事，自然也是喜事。”

“大事卻未必是喜事。”昭角微翹，眼中閃過苦，讓孫夫人看了個正著：“我是公主，地位高，都說是天之，可是卻也未必是好事。因為自小盡寵，脾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即便是親，那也是尚駙馬，而沒有下嫁一說。因而，有一個俗語，寧娶五姓，不要皇家。”

“做駙馬聽起來風，其中的苦楚，卻是只有駙馬知曉。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要低人一等，娶個妾室也要公主準許。地位的不平等，注定公主和駙馬，很難真正相。”

孫夫人聽得了神，眉頭蹙著，半晌，才試探地問道：“我聽聞，是蘇丞相向陛下求娶的公主，蘇丞相那樣的人，又如何肯低人一等？定是心悅公主的吧？”

“方才我說的那種形，是當駙馬的地位低于公主之時的形。還有一種況，就是駙馬的地位高于公主，如我這般，亦或者，像靜宜那樣。這種形，可就更難了，公主在宮中百般寵，尚駙馬之后，卻被制，心中自是不平，又何來幸福可言？”

昭彎了彎角笑了起來，只是眼中卻不見毫笑意：“孫夫人覺著，我若是嫁給了蘇丞相，蘇丞相還會給我機會讓我發號施令為所為麼？”

孫夫人搖頭。

“此前淳安和孫公子，倒是兩相悅的，可淳安亦是被寵壞了，若是淳安真正進了孫府，莫說是孫公子，怕是連孫夫人您也會被得抬不起頭來。說來，若是男子，還是娶門當戶對的最好。”

昭說完，察覺到孫夫人的臉突然變了，才忙道：“啊，抱歉，我忘了……”

孫夫人搖了搖頭，臉煞白：“無事，昭公主說得對，這本不是一樁好的姻緣，淳安公主子烈，我那孩子亦是被我寵壞了。”

孫夫人說著，眼中帶了幾分：“若非將軍他……”

話說到一般，孫夫人才又連忙低下了頭，勉強地扯了扯角：“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夫人節哀順便。”昭輕聲寬著。

孫夫人點了點頭，站起來：“臣婦子有些不適，就先行告退了。”

昭頷首，看著孫夫人行了禮，帶著丫鬟了竹林，才又信手撥起琴弦來，卻是一首帶著幾分凄婉的曲調。

姒兒看著孫夫人走遠了，才有些奇怪地看著昭：“公主在同那孫夫人打什麼啞謎？為何奴婢一個字都未曾聽明白？”

滄藍聞言就笑了起來：“公主繞開繞去，不過是想要說，若是地位比公主低的，唯有迫不得已才會做駙馬，因為娶個公主全家都不討好。自然會勾起孫夫人的傷心事，若是那孫永福不是被封為駙馬，說不定也不會出這茬子事。”

昭頷首：“孫夫人疼兒子，自然就會對極力促淳安和孫永福親事的孫尚志心生怨懟，認為是孫尚志想要結沐王和德嬪，才讓失去了兒子的。心中有了這一層疙瘩，無論是對孫尚志還是對沐王和德嬪，都會生不滿的心思，這樣一來，與我而言，只有好，沒有壞。”

昭撥了一曲琴曲，緩緩站起來：“這香也上了，人也見了，走吧，咱們該下山了。”

滄藍和姒兒應了，回了廂房之中收拾了一下，就同昭一同往山門走去，在正殿門口，卻瞧見一個和尚在算卦。

昭起了興致，在那掛攤前面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來，那和尚就道：“施主今日恐會瞧見之災。”

“胡說什麼？什麼之災？”姒兒蹙了蹙眉頭，有些不悅。

昭卻笑著道：“師父，我還沒有簽呢？”

那和尚卻捻著胡子笑了起來：“無需簽，施主所求之事，貧僧一眼即知。之宅之事，信不信由施主，只是也無妨，這之災，卻不是施主的，只是施主了巧，會瞧見罷了。這對施主而言，卻是一見好事，施主可因這之災，遇見一個貴人。”

“貴人？”昭挑了挑眉。

和尚頷首：“嗯，貴人。”

頓了頓又道：“施主最近怕是喜事近了，在此先恭賀施主了。命定良緣，施主無需憂心。”

昭點了點頭，笑著手，滄藍忙遞了一錠銀錠子過來，昭放在了那和尚前的桌子上，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多謝師父。”

說著就站起來，帶著滄藍和姒兒往山門走去。

下山仍舊需要走長長的山路，姒兒撇著道：“那和尚滿口胡言。”

滄藍看了昭一眼：“只是他也一眼就看出來了，公主今日喜事將近。公主，要不要奴婢再找些人過來，萬一路上出了什麼岔子……”

“怕什麼，你沒聽見那和尚說了麼？是別人的之災，我只是恰好看見，不會有危險，反倒會遇見貴人。”昭笑呵呵地應著，快步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