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湖水刺骨的涼，若不及時更換很容易染上風寒。

江點點頭，側讓出一條路來。陳梓雙手撐著舟頭，借力翻上船。

“給小姐添麻煩了。”他連連道歉。

“無妨。”江報之一笑，“舉手之勞罷了。”

此時連綿細雨還未停，白蒙蒙的雨霧遮蓋了視線，宛如飄渺的輕紗。

“公子不如去船艙里頭避避雨。”江喚來錦瑟，讓再沏盞熱茶預備著。

“不，不必勞煩，我一水，淋了也就淋了，不要。”陳梓很堅決地擺手拒絕，“待會船靠岸，我便可自行下船。”

他四張，詫異道：“我的馬呢？”

江忍俊不，指指對岸，“看來它沒把你當主人。”

走近些，將竹傘罩在了陳梓頭頂，與他共撐一柄傘。雨水沿著傘骨滾落，傘下方寸之地，僅容納的下半邊肩膀。

“你是初來臨安吧？”

“是。”陳梓對著清澈的眼眸，慌應道。

“難怪了。”江角漾出一個笑，“你可知橋上嚴縱馬，若沖撞了當以罪論。”

“竟是如此。”陳梓大驚道：“我從京城來，對臨安規矩知之甚，多謝姑娘提醒。”

“京城有京城的規矩，臨安有臨安的規矩。京城難道允許騎馬上橋嗎？”江提高了嗓音，秀眉一蹙。

“是我的過錯。”陳梓被訓得不敢吱聲，京城最難管教的陳小公子在個素白纖弱的面前服，倒不失為一件奇事。

見他知錯，江也就斂了嚴厲的神，命錦瑟端上熱茶，以地主之誼盛相待。

陳梓仍是不肯踏船艙，錦瑟只得找了把舊傘借給他。今年新采的龍井清味甘，沁人心脾，江慢慢地品著，心逐漸明朗。

雨停了，船緩緩靠岸，下船前陳梓拱手再三答謝，江搖搖頭，并未放在心上，反倒催他快些回去換干爽。

僅當是一面之緣，但陳梓不這麼想。

岸邊生著菖，郁郁青青，他一步一回頭，猶豫再三還是停在原地，鄭重地朝行了一禮。

“在下陳梓，京城人士，來江南求學，敢問姑娘芳名，日后定親自登門拜訪，聊表謝意。”

錦瑟短促地了一聲，揪住江的手臂。

“小姐，他莫不是對你有意？”

江坦地笑笑，落落大方地還了禮。

“區區小事，何須惦記，公子不必糾結于此，若是有緣日后定會相見。”

不著痕跡地拂了陳梓的好意，摘下斗笠，錯過了對方臉上明顯的失之。

第2章

天漸晚，江坐在雕花的軒窗前，散開一頭如云的黑發，攬鏡自照，微帶傷。

回到府中先陪祖母用了膳，聽慈眉善目的老人嘮叨了半天的婚事，之后又提起歸京的打算。

“兒啊，你這些年苦了，和祖母一同住在清靜之地，未曾見識過京城的繁華。”

“這是什麼話。”江嗔怪道，“陪祖母是兒的本分，何況家中父兄都在朝為，除了我還有誰能為您分憂呢？”

“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祖母笑的合不攏，“可惜臨安偏僻，尋不著門當戶對的好郎君，你也大了，該考慮婚事了。”

“再說吧。”江避而不談，親自為祖母夾了一塊桂花糕，“小廚房特意做的，我吃著香甜可口，您嘗嘗合不合胃口。”

祖母眉開眼笑，不住地江的頭頂，夸孝順。

一頓其樂融融的晚膳到了尾聲，祖母突然想到了什麼，坐直子一臉嚴肅道：“兒，以后去那什麼松竹書院，里頭都是混小子，你是有份的世家小姐，萬不可和他們廝混到一塊去，雖說這里無人知曉你的家底，可也不能讓人看輕了去。”

“有我表哥在，沒人敢欺負我的。”江安道：“您不是常說，讓我多跟著表哥念念書，將來也做個識文斷字的教書先生嗎？”

“哎呀，那都是說笑話，做不得真。哪有孩子家家拋頭面去做教書先生的，在家里相夫教子還差不多，不不。”祖母憂心忡忡，“先前允你去是希你多點學識，但如今你已然到了許婚的年齡，就應該待字閨中，別再往外跑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祖母怎的臨時反悔，違背承諾呢？”江正道。

“子無才便是德，這是千古流傳的道理。”祖母反復勸道：“兒，聽話，我已傳信給你父親，命他在京城為你擇婿。”

江聞言，顧不得什麼禮數，當即抖，眼中含了淚。

“我父親是當朝一品大員，幾個哥哥里，既有為國為民的棟梁之材，也有不朝堂寄山水的閑散詩人，他們都得祖輩庇佑，不家族約束，為何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偏偏如此之難？”

“兒！”祖母一拍筷子，語氣嚴厲，“正因為你是貴，才更要高門。你的哥哥們為男子，自然自在些。可你不同，你是唯一的兒，全家的掌上明珠啊。”

想起離世的兒，再看向眼前我見猶憐的孫，心頭涌起一熱流。

“你母親早逝，祖母比誰都期你有個好歸宿。你讀了兩本書，起了凌云志，這都是好事，可兒啊，子與男子實在是不同。你心雖比男兒烈，但不得男兒列。若你是個男子，必能建功立業為家族爭，天意弄人，你既為兒，還是守點本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