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謝思秋撓撓頭，“江姑娘還托我帶了一句話，我不太懂其中意思。說君子藏于，待時而。”

“是嗎？”陳梓若有所思。

時機來了。

“題目是何為國士無雙，照舊是三炷香，燃盡即收卷。”林君越單獨監試，半點小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陳梓一臉淡然，思考片刻后提筆就寫，流暢至極。應君彥卻是驚慌不定，握不住筆桿，筆跡斷斷續續。

林君越看到這一幕，心里明了七八分，但也沒有輕易點破。

“你們都看看吧。”他回到書房，把兩份文章一齊放在案上，“應君彥那小子寫的什麼玩意，讀都讀不通順，當初誰招他進來的？倒是陳梓的頗可圈可點之，文筆雖樸實無華，但用典妙，文以載道，為時而著，不失為一篇優良的佳作。”

江了發間的白玉釵，微微地松了一口氣。提著一顆心等待良久，終是沒有信錯人。

早有急之人撲過去，兩手捧起陳梓的答卷，大聲地念道：

“蓋國士無雙者，往往生逢世，屹立不倒，力挽狂瀾，救萬民于水火中。譬如韓信，下之辱而不自慚形穢，發跡后以千金報一飯之恩。功無二于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實乃無雙。在下一介書生，仍存報國鴻志。若得國士待之，當以國土相報，此生不負。”

他還未讀完，先前力應君彥的書生臉已然青白，巍巍地往門邊挪。

“李夫子跑什麼呀？”江“唰”的展開一把折扇，擋在他的去路上，“該不是去通風報信吧。”

“你口噴人。”李益不得不止住腳步，語無倫次地回道。

“究竟是誰包藏禍心？”江毫不搖地瞪視他，而后轉向林君越，鄭重其事地直言道：“陳梓的同舍謝思秋仗義執言，指責李夫子包庇應君彥，與其合伙篡改學生試卷，誣陷陳梓。請表哥明查，還陳梓清白。”

“瞎扯！”李益惱怒，“你有何證據，竟敢在此胡言語。”

“讓說。”林君越呵斥道。

江不卑不，落落大方地向著一屋子人，擲地有聲道：“我私下命人檢查了李夫子住，在其柜里發現了大筆錢財。眾所周知，書院俸祿一向微薄，各位夫子潔自好、清貧度日。請問李夫子從哪得來的這一筆不義之財呢？”

“我，我。”李益結結，“那是我省吃儉用積攢的罷了。”

“既然是自積蓄，為何銀錠子上會有印？”江一語中的，“這分明不是民間流通，而是國庫里獨有的銀！按這麼說，應知縣為地方，挪用國庫，為子前程鋪路，可曾考慮過窮苦學子一一毫？”

在門外等得不耐煩的謝思秋拎著一個布袋子跑進來，往下一倒，嘩啦啦地滾出不實心的白銀，都印著明晃晃的印。

李益癱坐在地，自知無力回天。

塵埃落定。

臨水的聽風軒上，江、陳梓、謝思秋三人相對而坐，面前擺著一壺燙好的熱酒。

“咱們仨強強聯手，不但證明了陳梓的清白，趕走了應君彥，還懲治了他老爹和李益，簡直是意想不到的收獲。”謝思秋笑嘻嘻地招來掌柜，“揀最貴的菜上，我兄弟付賬。”

“這不妥吧。”江遲疑道：“聽風軒價格本就高昂，絕非一般人承擔得起。”

委婉地表達了對陳梓錢袋的擔憂，提議換點簡單的菜，湊合湊合。

謝思秋差點把里含著的酒噴出來，哈哈大笑道：“你太小看他了，陳梓都有錢給你買貨真價實的白玉釵，一頓飯怎會請不起。”

“我以為是假的。”江難掩驚愕，“還在想仿制的竟然不輸真品。”

“可你不是用來綰發了嗎？”謝思秋詫異地問道：“哪有子明知是假件還戴在頭上，萬一被人揭穿嘲笑豈不是丟面子？”

“戴什麼無所謂，重要的是心意。”江粲然一笑，“不過是外在裝飾而已，縱使是假也無妨，心意是真的不就行了。”

“江姑娘此言差矣。”沉默良久的陳梓突然話道：“這世間常有男子，明明缺錢卻又要想法設法討子歡心，因而購來假首飾加以甜言語裝飾，送給懵懂不知的子，令其誤河難以自拔。”

“在陳某看來，這不是，而是對的玷污。真正的是勉力送心子配得上的定信，而不是拿廉價品隨意搪塞。若我無長，絕不糾纏姑娘半分，直到他日功名就錦還鄉，再與鐘之人重續前緣。”

“陳公子難道沒有考慮過年華易逝，歲月不待人的道理嗎？杜牧詩中曾言：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你怎麼確定等你歸來時，依然是男未娶未嫁呢？”

“不必等我。”陳梓黯然道：“唯我記掛著，時時刻刻念著，就像天邊高懸的明月，看得見不著。”

“你倆文縐縐地說什麼呢？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謝思秋聽得茫然，“喝酒喝酒。”

“江姑娘，我敬你一杯。”陳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要說的都在酒里了。”

“我不會喝酒。”江倒了一杯茶，“以茶代酒可否？”

拿杯蓋撇了撇浮末，抿了口碧綠的龍井。

“你不用給他面子。”謝思秋打趣道：“此事江姑娘功勞最大，你就是讓陳梓把這一壺都喝干了，他還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