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忙前忙后地尋醫生，兒不辭辛勞地服侍，都是好孩子。生死有命，祖母福薄，不求長壽，但愿你倆能好好的，互相照顧，彼此都有個依靠。”

“您別說了。”江淚眼朦朧，抱住祖母的手臂，“我福氣好，我把福氣分給您，您的病明天就全好了。”

林君越畢竟些，經歷的風雨多，面對此此景忍住了沒掉眼淚，但聽完妹妹一席稚話后，是想哭又想笑。

“讓我安靜些度日吧。”祖母疲倦道：“家里來的這些陌生人，一個個爭著搶著開藥方熬藥，藥渣堆在院子里都要越過圍墻了。”

“都是庸醫。”林君越憤憤道：“可惜我尋不到傳說中起死回生的神醫。”

江咬著，眼淚似斷線的珍珠般一滴滴落下來。

“江姑娘很久沒來書院了。”陳梓心不在焉地讀了一刻書，遲遲不翻頁。

“家里突逢變故，來不了正常，你沒看君越先生忙得腳不沾地嗎？”謝思秋沉迷于江湖話本，懶得搭理他。

“臨安我不，也不知道上哪找靈丹妙藥。”陳梓合上書卷，眉頭鎖。

“我啊。”謝思秋頗有些得意，“天下道路四通八達，區區臨安，盡在我掌握中。”

“你做了什麼？”陳梓敏銳地察覺到端倪。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謝思秋擺擺手，故作謙虛道：“我在市井中多方打聽，收集殘言片語，給了江姑娘一張紙，上面記載著坊間流傳的神醫下落。據說那神醫起死人而白骨，醫高超，妙手回春，只是居山林，拒不出關。”

“真有這麼厲害？”陳梓深表懷疑，“為何我未曾聽說？”

“孤陋寡聞。”謝思秋哼了一聲，“不止是你，君越先生也不信，甚至拒絕派人探查，弄得江姑娘無計可施。”

“在哪里？”陳梓神一振，追問道。

“問云山西側。”謝思秋在紙上畫了個簡易的地圖，“山路狹窄曲折，極易迷路。攀登到半山腰，經過一條羊腸小道，然后是大片的楓葉林……”

他絮絮叨叨地描述了半天，而后真誠地問陳梓聽懂了沒。

“差不多吧。”陳梓過目不忘，起從書柜的夾層里取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仔細拭。

他迎上謝思秋詫異的目，主說明了緣由：“我印象里問云山上流竄著一些未被府收押的匪徒，因而帶兩把趁手的兵防。”

“嗯？”謝思秋大驚，“真的假的？”

“這幾天書院還在議論，人心惶惶。”陳梓聳聳肩，“所以君越先生才不讓人去吧。”

“完了完了。”謝思秋抱頭，“我和江姑娘都不知。一急之下，好像是要自己去的意思。我尋思去趟山里也沒什麼大礙，就沒攔。”

他越說越沒底氣，聲音逐漸弱了。

“是嗎？”陳梓手指彈了彈閃著銀的鋒刃，發出可怖的嗡嗡聲。

“你放心，沒有人的了，我定會保平安。”

霜刀鞘，謝思秋抬眼看去，陳梓一襲黑勁裝，腰間扎了條同紋帶，黑發高束，面冷肅，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習氣。

“陳兄保重。”謝思秋被他的氣勢一鎮，已是放下了大半的心。

陳梓翻騎上白馬，雙一敲馬肚，驅使著馬兒拔足狂奔，直奔問云山而去。

第10章

問云山，山如其名，云霧繚繞，瑰麗壯觀，宛如覆上了一層白紗。

山勢陡峭，馬車顛簸不停，江掀開簾子向外了一眼，依然是一不變的崎嶇山路。

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時辰了。

“還要多久才到？”大聲問道。

“您說的那地太偏了，估計得好一會。”車夫練地控著馬兒踏上彎彎曲曲的小徑。

發熱的頭腦慢慢平息，江看著暗下來的天，心生憂慮。

是正午在市集上雇的馬車，現在日沉西山，想要在天黑前到達是不可能的了。

這車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催了幾次都不放在心上，來之前說的信誓旦旦，一進山就開始磨磨蹭蹭。

“算了算了，我不去了。”江鎮定地吩咐道：“掉頭送我回去吧。”

“那不。”車夫一口回絕道：“我呀，人好，不把您安全帶到目的地是不罷休的。”

江見他百般推，心下明了八九分。他之所以故意拖延，全是為了多幾個時辰，到時候坐地起價，借機敲詐上一筆。

“今天太晚了，咱們先出山，明天再來，我照樣雇你的轎子，不？”

掂了掂錢袋，故意弄出點響聲讓他聽到，“至于酬金，不會虧待你的。”

“好好好，姑娘大氣，小的任憑使喚。”

車夫見錢眼開，當即扭轉馬頭就要回程，把剛才的說辭忘到九霄云外。

總算勸他走了。

江放松繃的，背靠轎壁，雙手環抱膝蓋反省。

急之下，疏忽了人心險惡，甚至未告知家里一聲，就迫不及待地了深山。

但愿此行能平安歸來，江暗暗祈禱。

落日漸漸沒在山林，最后一抹余暉也漸漸消逝，無邊的黑暗結不風的網撲向半山腰孤零零的一架馬車。

回程的路似乎更加漫長，跟走不完似的。四下一片寂靜，只剩車轆轆滾的吱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