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下山嗎？”江坐立不安，連著追問了好幾遍。

“快了快了。”車夫頭上冒出汗珠，徒勞地加快了揮馬鞭的速度。

漆黑的夜籠罩了問云山，一群烏從頭頂嘩啦啦飛過。

“糟了，我……我好像找不著路了。”

車夫惶恐地在岔道口勒住馬，反復辨認哪條是來時的路。

他上山時起了歪心思，刻意繞了路，不按江提供的方位走，哪能想到問云山地形復雜，一不留神極易迷失。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車夫猶豫不決時，不遠的草叢突然傳來簌簌地輕響，聽起來像是有什麼人正悄悄地接近。

而且不是一個兩個，人數起碼在十個以上，同時伴隨著兵械的冰冷撞聲。

“怎麼不走了？”江惴惴不安地問道。

“馬車出了點狀況，小事，我下來看看。”

車夫幾乎是在頃刻間做出了反應，他上安著江，手里則飛快地解開連接馬匹和轎子的繩。

“什麼聲音？”江聽得真切，“你在做什麼？”

眼看就要探出子來，車夫心一橫，拔出腰間的柴刀砍斷了繩子，揪馬兒的鬃，用力地踹了它一腳。

馬兒吃痛，仰頭激烈地嘶鳴，引來了暗躲藏著的匪徒。

江簾子剛拉開一半，略略瞥見外頭的形勢后，又立即了回來。

看到車夫趁機棄下轎子，慌張地騎馬逃跑。打著火把的一群人將馬車包圍，兇神惡煞地逐漸近。

越是到危急關頭，越不能。江撕下裳上的一塊布，遮住了下半張臉。

“里面是誰啊？”帶頭的匪徒聲音沙啞，踢了踢搖晃的轎子，“給老子出來。”

轎簾緩緩揭開，江不不慢地走下來。

“你是什麼人？”匪首打量著面前弱的子，“怎麼跑到深山里來了？”

江毫不懼，娓娓道來：“小臨安人氏，家中祖母病重，聽聞問云山里居著一位醫高明的世外神醫，特來向他求教。”

“哈哈哈哈，哪有什麼神醫？”一眾匪徒張狂大笑，“我們在山上待了半個多月，一個人影都沒瞧見。”

“興許是弄錯了吧。”江耐著子和這些歹人周旋，“叨擾各位了，小這就離開。”

試探地往山林里退了一步，后背抵上堅的樹干，心砰砰跳得厲害。

“想走？”匪首怒目圓睜，手便向肩頭抓去，江側避開，不料被他扯落面紗，出一張如花似玉的容。

“好漂亮的姑娘。”當即有好之徒了垂涎之意。

匪首，抄起一把尖刀對著江。

“老子走南闖北十幾年，頭次遇上這麼標志的。刀劍無眼，姑娘最好別反抗，不然毀了這張楚楚可人的臉，未免太可惜了。”

鳥雀停駐在枝頭哀哀鳴，江全陡然發冷，除了力一搏再無他法。

“你們不能我。”冷靜地提醒道：“幾位在山上待的久了，不塵世，連我是誰都不清楚。要不然下去打聽打聽我是哪家的小姐？也配讓你們染指？”

“今日你們若對我不敬，來日必將百倍奉還。以彼之道，還施彼。我死了不要，但我的父兄定會為我討回公道。”

這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還真唬住了幾個膽子小的匪徒。

可是糊弄不了常年刀口的匪首。

“我們既已是戴罪之，連府通緝斬首都不懼，又怎會畏你三言兩語？”匪首呵呵一笑，“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是嗎？”江冷淡譏諷道：“你們沒有家人，沒有妻子孩子嗎？”

直視著匪首，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為自考慮也就罷了，可別拖累了家眷，使他們顛沛流離，遭折磨。常言道，父債子償，就怕你們做的孽報應到他們上。”

“大哥，要不算了吧。”終于有心虛的手下松了。

“等咱們下山了，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這小丫頭不好惹，一張叭叭的，何必在上浪費時間。”

“對。”又有一個聲音附和道：“而且，瞅著確實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咱們要是招惹了，萬一真被追殺就得不償失了。”

江抬起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匪首，不敢松懈。

“有道理啊。”匪首了刀柄，而后重新握住，眼里閃過一狠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們懦弱是因為有牽掛，不像我，獨來獨往，無父無母無妻無子，落草為寇，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猜我敢不敢你？”

完了。江一顆心沉谷底，遇上的是個徹頭徹尾的壞種。

匪首獰笑著走近，江屏住呼吸，趁其不備蹲下握了一把沙土揚在他臉上。

“啊。”匪首下意識捂住眼睛，大吼道：“抓住！”

江形靈活，如一尾游魚穿行在歹徒間，輕巧地避開襲來的刀鋒，寒四，險些過如玉般的面頰。

除了匪首外，其他人大部分不想真的傷，因而多有留。但好景不長，怒氣沖沖的匪首喝退他人，親自上前圍堵。

“我這一生也太短暫了。”江抬頭了下天邊皎潔的月亮，果斷地拔出腦后的白玉釵，死死攥在掌心，作為最后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