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眼淚撲簌簌掉下，仍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您說的那些事，小姐從未做過。奴婢對天發誓，若有半句不實之言，天打雷劈。”

林君越看三指并攏，跪地指天，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剛想起來，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表哥沖我來就是，何必難為錦瑟呢？”江扶起地上的錦瑟，冷淡道：“流言蜚語不可信，我和陳梓清清白白。即使是互生慕之意，也不到不相干的外人置喙。”

融化的雪水順著的發梢落，江取過帕子慢條斯理地了手。

林君越自知理虧，撇開了話：“你這婢忠心耿耿，是可用之人。”

“表哥怎麼不繼續說了？”江嘲道：“我做錯了什麼，要遭旁人指指點點，妄加猜測，甚至被親哥哥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

長有序，按理說無論林君越怎麼訓斥，江都不得回，但林君越為長子，卻沒有肩負起應當的責任，一向是江持家中事務，打理書院，因而心有愧。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君越態度瞬間了下來，“只是有人提起你們來往甚，讓我多加留心。”

“表哥寧愿相信心懷叵測的小人，也不聽小妹一言。”江背過去，“罷了罷了，我不與他們來往就是，以后待在府里足不出戶，你滿意了？”

拂袖而去，林君越百口莫辯，只好追上前賠禮道歉，保證從此不再干涉妹妹，此事才告一段落。

林君越在江這里了滿鼻子灰，去找楚空青求證時又被拒之門外，氣得回到書院就把陳梓揪出來，罰他抄十遍《論語》，不寫完不準睡覺；又了謝思秋垂手問話，旁敲側擊地探聽虛實。

“江姑娘人好。”謝思秋一臉真誠地直視林君越，“請我們喝酒賞梅，學生激不盡。”

“你們？”林君越豎起耳朵，“怎麼回事？”

謝思秋侃侃而談，把幾人是如何意氣相投，如何結為金蘭之，又是如何在閑暇時同游臨安、踏雪尋梅的故事一一講了，中間略過了問云山上經歷的險惡。

林君越這才放下心，也不計較陳梓抄沒抄完，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他走了。

第16章

楚空青的醫書，江閑著無事都讀完了。本意是想從中找到使祖母好轉的方子，但在楚空青來之后，這些就了班門弄斧。

盡管用不上，興致卻不減，幾本書早已翻來覆去地念過，里面記述的草藥種類、各位也了如指掌。

某一日的午后，天氣回暖，江正倚在廊前聚會神看書時，忽然被人輕拍了下肩膀，轉頭一看居然是楚空青。

“你怎麼走到這來了？”江驚訝道：“是迷路了嗎？”

林府依風水而建，構造妙，每走十步便穿過一次回廊，經常有客人因為不悉地形走錯路。江所在的這條回廊，更是幽深僻靜，一般人極難尋到。

“山人自有妙計。”楚空青說了句俏皮話，親昵地攬住江肩膀，一低頭就瞅見對方懷里揣著的那本卷邊的舊書分外悉。再仔細一瞧，不就是當初自己跟師父學醫時修習過的醫書？

“你對岐黃之興趣？”

“偶爾翻閱，頗得進益。”江邊整理耳旁的碎發，邊吞吞吐吐地回答。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楚空青直白道：“師父只收了我一個關門弟子，以后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沒人實現他老人家的夙愿了。如果說，我有意把畢生所學傳給你，讓你做我的同門師妹，你可愿意？”

“我自然愿意。”江口而出，當即握住楚空青的手喚道：“師姐。”

楚空青被這一聲清脆的師姐哄得喜笑開，不吝夸獎。

“你那麼聰明，我也不需要特意教你什麼。以后我配藥問診時，你在旁邊看著便是。”

江脆生生地應了，楚空青又道：“還有一事，我不得不提前告知你。”

“師姐請講。”

“師父曾告誡我，醫之為道大矣，醫之為任重矣。他畢生秉持這種信念，就算窮困潦倒也不曾搖。”楚空青自嘲道：“他此生最大的心愿是教出和他一樣品的弟子，只是我不，從小過慣了苦日子，在師父走后愈加追名逐利，忘卻本心，向陳梓索要十萬兩也是因為他著華貴，連袖子上都繡著金邊，一看就拿得出一大筆錢作為回報。”

江搖搖頭，真誠道：“師父無無求是圣人行徑，我們普通人又如何與之相比？要是我在你的境地，只怕會更惜金錢。我之所以不在乎，是因為我生來就有，這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反而令我萬般愧疚。”

“還是你心思徹。”楚空青長嘆道：“在遇見你之前，我帶過一些貧寒農家的孩，意圖培養師父的缽傳人。可惜的是，們中無一能一心一意地隨我行醫。原因很簡單，們背負的太多，嗷嗷待哺的弟妹、背朝黃土的父母、樁樁件件哪樣不與銀子有關？即使是有一兩個誠心要學的，也是為了日后謀生，并非治病救人。”

江默默地聽訴說，滿眼同道：“你還有辦法見到們嗎？”

“那都是幾年前的往事了。”楚空青惋惜道：“我教了們最基本的醫，將來若生個頭疼腦熱的小病就不需要上醫館請郎中了，還可以順便給左鄰右舍的人治治，能節省不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