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千古第二十六章長(上)

這算不算弄巧反拙?算不算自掘墳墓?別又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命?

渡過生平最漫長最黑暗的一夜,我一夜無眠。書趣樓()

這件事註定不能善了,所以我要做最壞的打算。皇帝既然要我做花瓶,就不會再給我考慮的時間,也許很快,就會有黃門前來宣旨,從上林詔獄到未央宮,這段路程將是我最後的機會。

雖然是下下之策,但我決定用第三十六計――――走為上!

其實我也曾猶豫過,如果和田玉在皇帝手中,想拿到它最直接的方法莫過於進宮為他的枕邊人;如果和田玉不在皇帝手中,我也可以藉機要求他為我找到它。甚至還想過以和田玉作為我進宮的條件,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前二種方法的代價太大,那跟出賣自己沒什麼兩樣,我的與心應該是屬於蕭劍的,而且一定要乾乾淨淨地屬於他。後一種方法太危險,我重視和田玉皇帝知道,但重視到為了它來跟皇帝談條件,他一定會起疑,如果反過來拿玉要挾我,那更得不償失,思來想去,隻有先逃了再慢慢想辦法。

主意拿定了,紛的心反而安靜下來,斜倚榻上閉目養神,等待來人。

一大早無雪無風,朝,天空如碧,隨著鐵鎖咣啷,傳旨的黃門到了,不是皇帝的近侍盧,是一張陌生的麵孔。

「侍中劉丹接旨……」尖銳的嗓子人聽了極不舒服。

我慢吞吞地起,跪地接旨。

「太後有旨,詔劉丹長樂宮晉見。」

我一愣,太後懿旨?不是皇帝的詔諭嗎?太後見我幹什麼?莫不是還想殺我?

不對,若想殺我易如反掌,此時此地一杯毒酒就行了,不必召我去長樂宮那麼麻煩。

或許,這是我的轉機?

坐在馬車裡,我又再度麵臨選擇,是即時逃跑,還是去見那老妖婆?

掀開車簾,我問騎馬緩行的黃門:「公公可知太後找我什麼事?」

麵無表的黃門扭頭瞄我一眼說:「太後的事,卑職如何知道?」

我看看前後,隻是一個黃門一輛馬車外加一個車夫,如果想對我不利,應該不會隻有這兩個人來押解。

放下車簾,我決定闖闖長樂宮。

長樂宮位於長安城東南部,因在未央宮之東又稱東宮。為漢高祖五年(前202)在秦興樂宮基礎上修建,2年後建。自惠帝後改為太後所居。

由西闕西司馬門,著層層森森的宮殿,我不由打個寒噤,想當年漢初名將韓信,可就死在這長樂宮的鐘室之。一念及此,心生踟躕,但此時已不容後悔,隨著黃門東宮,直奔太後的寢宮――――長信宮。

一路上,我一雙眼睛不停地四巡逡,為防不測先規劃好最佳逃跑的路線。

長信宮宮闈深深,帷幕重重,雖然高闊華貴卻仍然給人一種森的覺。宮主位上坐著位飾華的婦人,旁邊還有位年輕的貴族子,清麗不可方,周圍宮環拱,如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二人。

隨著一聲「劉丹晉見!」我跪在那雖心描繪仍難掩年華老去之衰態的貴婦麵前。

「臣劉丹拜見太後。」做沒多久,跪拜之禮已經似模似樣,再不復起初的生,甚至排斥心理也不那麼強烈了。所以說,習慣這東西還真可怕!

覺兩道冷冷的目頗含威勢地向我,我的頭垂得更低,表現得更恭敬。

王太後故意為難我,並沒有立時讓我起,反倒邊一位高貴麗的子態度溫和地說:「劉大人的眼中隻有母後麼?也該見見我這個公主吧。」

我不覺抬頭:公主?哪位公主?

看年齡不是館陶大長公主,南宮遠嫁,剩下的隻有平公主(平原封號為信,嫁平侯曹壽後方稱平公主)與隆慮公主。

麵前這位麗端莊,第一眼就讓人心生好,完全符合我心中的想象,一定是平公主。

「臣失禮,參見平公主。」

公主微怔,好奇地問:「你初見本宮,怎知本宮是平公主而非隆慮公主?」

雖然是事實,但絕對包含著故意諂分,我說道:「民間傳言太後娘娘風華絕代,所生三位公主,均麗出眾,其中尤以平公主為最,人稱大漢朝第一,今日見到殿下恍若天人,必是平公主無疑。」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此話是顛仆不滅的真理。世上哪個年不善鍾?哪個人不喜讚?幾句話把人家娘仨都誇進去,太後即使想要我的命也會有點不好意思吧。

公主「撲哧」一笑,說:「有其母方有其,母後,劉大人這是明著暗著的誇您呢?就沖這張甜,也不好讓人家再跪著喲。」

我差點激涕零哭出來,多麼善良的公主,多麼可子,這樣的人若沒有個好歸宿,那才神人共憤?今日我若困,他日必定做你跟衛青的大,保你嫁個好丈夫。(這時候曹壽還沒死,現在談改嫁似乎早了點)

出言求,王太後的臉稍緩,說:「起來吧。」

我依言起,王太後又說:「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我又依言抬頭,王太後用在市場挑西瓜的挑剔眼神對著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差沒拿起來拍一拍試試生了。

為了應景,我配合地裝出侷促不安的樣子,此時表現弱勢些總不會有壞,總之一切都是為了我這頸上的腦袋,唉,自從來到大漢朝,這原本安然無恙渡過二十五年歲月的圓傢夥也不知走了什麼黴運,好像時時都有掉下來的危險。

對於我的容貌,太後顯然並不滿意,譏諷地說:「果然生得一副狐之相。」

我暗翻白眼,心說你才狐相,否則以殘花敗柳再嫁之如何能見寵於皇帝?但人家是太後,小命懸於人手,隻好吞下這口惡氣,我忍!

耳畔隻聽平公主說道:「母後,先前聽聞劉大人容貌之比婦人尤甚,依兒臣看來,劉大人若是子,這大漢朝第一的稱號,當非他莫屬。」

話中雖有戲謔,但絕無惡意。這位公主好像是被收買了來特地為我解圍說話的。

是誰?衛青?

太後「哼」了一聲,說:「本來便是子,生得齊整些又有何稀奇?」

我大吃一驚,再看平公主麵容帶笑似乎並不意外,原來們都知道了。

太後忽地臉一沉,厲聲道:「劉丹,你可知罪?」

我立刻再度跪了下去,認罪態度非常誠懇地哀聲說:「臣知罪,求太後饒恕。」

太後愈發地聲俱厲:「你扮男裝顛倒,欺君罔上混朝綱,乃是大不敬之罪,你可知依照漢律,當淩遲死?」

我眼淚要掉出來了,哭喪著臉道:「太後饒命,臣自知作惡多端罪大惡極,雖千刀萬剮死一萬次不足以平民憤,求太後念在臣也曾為國家社稷出生死、有那麼一丁點功勞的份上饒臣不死,此後太後要臣往東,臣必不敢往西,太後令臣打狗,臣絕不會攆,臣願作牛作馬、結草銜環以供太後驅策,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這一長串噁心拉的話基本上都摘自二十一世紀的評書,是我知道的所有貶價表忠心的諺語和語,此時說出來好像練習過一千遍一樣,不知多麼瑯瑯上口。

在我唱作俱佳的當口,隻見太後公主兩位均微啟紅,表錯愕地著我,最後平公主更忍俊不住掩口失笑,太後原本怒容滿麵,被突如其來的笑意強行滲,怒與笑意兩種表並存在一張臉上,其怪異和富程度真令人嘆為觀止。

公主笑道:「這丫頭,說話實在古怪有趣,不過,結草銜環卻是何意?」

這樣一問,分明是蓄意轉移太後的注意力,我確定是來幫我的。不過堂堂一國的公主竟連這個典故都不曉得,也忒沒文化了吧。轉念一想,是了,結草的典故出自於春秋時的《左傳》,而銜環的典故則出於《後漢書》二者越了兩個朝代呢,形語的時間隻怕更晚些。

我心中大樂,平公主即使不知「銜環」卻未必不知「結草」,既有心幫我,我自然十分樂意地將這兩個故事詳詳細細地解釋一番,怒氣這種東西好像士氣一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拖得時間越久對我越有利。

於是恭敬地施了一禮,說道:「回公主問話,相傳春秋時期,晉國大夫魏武子有位無兒子的妾,魏武子很喜歡,臨終時對魏顆說:『我死之後,一定要讓為我殉葬。』

魏武子死後,魏顆沒有把那妾殺死陪葬,而是把嫁給了別人。後來,秦桓公出兵伐晉,晉軍和秦兵在晉地輔氏戰,晉將魏顆與秦將杜回相遇,二人廝殺在一起,正在難分難解之際,魏顆突然見一老人用草編的繩子套住杜回,使這位堂堂的秦國大力士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當場被魏顆所俘,使得魏顆在這次戰役中大敗秦師。

當天夜裡,魏顆在夢中見到那位白天為他結繩絆倒杜回的老人,老人說,我就是你把嫁走而沒有讓為你父親陪葬的那子的父親。我今天這樣做是為了報答你的大恩大德!這就是結草的典故。至於『銜環』……」

我自然不能告訴們這個典故始見於《後漢書》,於是眼珠一轉說:「『銜環』的故事則是發生在西域了,楊震父親楊寶九歲時,見一黃雀被老鷹所傷墜落在樹下,楊寶憐之,就將它帶回家,為它治傷又給它喂飼黃花,百日之後,黃雀羽滿就飛走了。當夜,有一黃子在楊寶夢中出現,謝他救命之恩,並以白環四枚贈與楊寶,說:『它可保佑君的子孫高居廟堂,為政清廉,世行事象這玉環一樣潔白無暇。』

後來果如黃子所言,楊寶的兒子楊震、孫子楊秉、曾孫楊賜、玄孫楊彪四代都做了西域的大,相當於大漢朝的太尉,而且都剛正不阿,為政清廉。」

眼見太後與公主都聽得津津有味,抓住時機懇求道:「結草銜環,意即人恩惠必竭力圖報之意,如今臣犯漢律,獲罪太後與陛下,太後仁慈,若饒臣不死,臣必效那老翁和黃雀,結草銜環相報與太後和陛下。」

故事講完,乞求的功夫做足,我小心翼翼地看看太後,平公主則揚眉輕笑,若有所思地著我。

良久,太後開口說道:「哀家且問你,為何扮男裝出仕為?」

真是豬八戒倒打一耙,若不是你寶貝兒子苦苦相,我何至於此?我氣忿忿地想,可不敢說出來。

「啟稟太後,事其實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鑒於說來話長,在下隻好採用評書的慣用語)

我把對郭解,對衛青和韓嫣,對皇帝所說的返國尋親,為方便故才扮男裝的謊話又再次謹慎地重述一遍,還得顧著不能說了,真是辛苦。

「原本陛下封之前,臣就想將實稟告陛下,但我的侍說,恐怕會因此獲罪,甚至會被殺頭,嚇得臣不敢聲張,就這麼糊裡糊塗做了侍中。」俗話說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怕討,反正趙敏已經逃跑,委屈再替我多擔代些吧。

繼續扮委屈博同道:「唉,這一切都怪那個玉的賊,沒他就不會有這麼多事,害得我家也回不了,親人見不著,還犯大漢刑律,得罪太後與陛下,家母在天有靈,定會怪責臣這個不孝子孫。」

公主同地說:「從西域到大漢何止千裡之遙,一個子,孤一人越漠度阡穿山過河,餐風宿飽顛簸,隻為回歸漢國認祖歸宗,此等忠義仁孝之心,人弗能及,縱使有過,也因不懂漢律有可原。母後,您一向仁慈悲,這次就寬恕吧。」

太後也頗為容,嘆口氣說:「想不到你一個子,經歷竟如此曲折,兼之懷錦繡頗為博學。子之中有此種智慧與口才者倒不多見,殺了真有點可惜了。

公主似乎鬆了口氣,笑道:「母後說得極是,這丫頭聰明伶俐,又博學多識,殺之實在可惜,不如略施薄懲,小懲大戒如何。」

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到原位,結局雖不明朗,看來這顆腦袋總算是保住了。

太後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不知心裡在轉什麼念頭,直看得我骨悚然,站在權勢頂峰的人,果然有令人懼怕的資本,不用說話隻拿眼睛這麼一轉,就能讓你出一冷汗。

「劉丹,哀家知道皇兒頗為重你。」太後的聲音在大殿。「如果你是男子,哀家定會殺了你。你該謝謝老天,讓你生為。」

原來前番殺我,真的是誤以為我跟皇帝搞同。幸好我福大命大,否則豈不是死得冤枉?

太後嚴厲地看著我:「雖有皇帝與公主替你求,但王法條條不容輕犯。哀家憐你千裡歸故國,頗有赤子之心,所以不殺你,卻不能不懲罰你。如今給你三條路:其一,鞭笞一百,罰金一萬,宮為妃侍奉皇帝;其二,鞭笞五十,罰金五千,轉為;其三,鞭笞二十,罰金兩千,貶為庶民,永不得麵聖。」

說著,意味深長地一挑眉:「丫頭呀,三條路,你可得仔細選好了,否則哀家也幫不了你。」

又是選擇?我的心劇烈地跳著,這三條路可是著古怪,罰越重,地位越高。想要為皇帝的人,就得更多的皮之苦,八十鞭笞打下來,隻怕有福沒命,這王太後,擺明不想我宮。

自然不知道這正中我下懷,想跑正愁沒機會呢,第三條路就明晃晃地擺在麵前。

「你可選好了?」太後問我。

我不假思索地說:「回太後,臣選第三……」話沒說完,就見平公主一個勁兒地沖我眨眼睛,神著焦急,下意識地把後話給嚥了回去。

幹什麼?不選三難道讓我選一?打死都不幹。還以為公主向著我呢,鬧半天又在為寶貝弟弟人,忘不了衛子夫也是送給皇帝的,還有後來的李夫人宮,都是這位平公主中間做的……好聽點說是紅娘,難聽點就是pi條客。

我大為生氣,對著太後堅定地說:「臣選第……」

「第二條路。」平公主大聲搶走我未完的話。

太後跟我同時愕然,平公主微笑著說:「母後,兒臣很喜歡這丫頭,所以請容兒臣替選擇一條最合宜的道路可好?」

太後看看我,我吃驚地看著公主:不是拉皮的條客,不選一不選三,而是二?不做妃嬪不做庶民,為什麼一定要我做

「劉丹,你可樂意讓公主替你選擇?」太後問我,神著威嚴。

切,這時候能說不樂意嗎?不想活了嗎?反正隻要不做皇帝的人,別說做,就是做太監都行。

我點點頭鄭重地說道:「臣信得過公主,相信公主定會為臣選一條明路。」

從一開始平就偏幫我,據我看應該不會害我。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吧。

公主微微一笑,安地看我一眼說:「放心,本宮為你選的這條路,將來定要你結草銜環相報。」說著轉向太後。「母後,兒臣替劉丹選第二條路。」

不管選哪條路,一頓打是免不了的,五十下鞭笞打完,後背模糊痛不可當,被宮架著回長信宮,撲倒在太後母麵前。

太後說:「劉丹,五十鞭笞是要你記住,日後切不可再犯漢律。」也許是看了我的可憐相,太後的語氣溫和多了。

我呲牙咧地應道:「是,臣謹記太後訓誨。」

太後向旁邊的侍示意一下說:「宣旨吧。」

旨開啟黃絹,用著特殊的嗓音尖聲說:「聖旨下,劉丹接旨。」

聖旨?不是懿旨麼?

「臣在。」痛得要死,也得跪下。

「陛下有旨,賜封劉丹為未央宮第一--長,即日赴任,欽此。」

不止是,是第一,還是未央宮第一,還以為自己多聰明多智慧,可以憑著巧舌如簧拯救自己,原來所謂絕逢生,還是不出皇帝的安排!

他果然說到做到,我做花瓶就做花瓶,並且是擺在未央宮門麵上的第一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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