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夢初醒

雖已冬，外面更是雪花紛飛，可是屋中卻格外的暖和。

床榻上躺著一個五六歲的姑娘，臉有些蒼白，像是做了噩夢一般，小手抓著錦被，掙扎了一番才睜開了眼睛。

穿著桃紅小襖的丫環在一旁，拿著帕子給床上的人汗，見到人醒來滿臉喜：「姑娘，你醒了？」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卻沒有回答，明顯沒有緩過神。

丫環不敢耽擱，其中一個出去人，剩下的在屋中伺候。

林看著群貓戲蝶的床幔，這床幔……

猛地坐起，眼前一黑子晃了晃又差點倒下。

丫環趕上前扶著林，年紀大一些的拿了服披在林的上：「姑娘小心些。」

林靠著丫環的力量坐穩，過了一會才緩過來，卻只是呆呆地看著床幔。

這床幔明明是小時在外祖母家中用的，因爲格外喜歡，所以外祖母特意讓人綉了好幾套，可以讓替換著用。

後來回到了家中……

有腳步從外面匆匆進來，屋中的丫環見到來人行禮道：「大長公主。」

林聽見大長公主這四個字，有些僵地轉頭看著來人。

大長公主神張，走到床邊看到小姑娘的模樣，趕吩咐道：「請太醫再來一趟。」

聽見大長公主的聲音，林眼淚瞬間涌出，邊哭邊姿勢彆扭地撲過去摟著的腰，像是怕人離開一樣，哭喊道：「外祖母、外祖母……」

大長公主聽到外孫的哭聲也紅了眼睛，輕輕著小姑娘的後背：「別怕，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外祖母又不趕你走。」

哭泣中的林卻不管不顧，邊哭邊不停的喊著外祖母。

屋中的丫環都低著頭，不敢上前打擾。

林哭了一會就沒有力氣了，依舊不願意鬆開手，就怕鬆開了人就消失了，哪怕是在夢中，也希能多和外祖母待一會，靠在外祖母的懷裡喃喃道：「外祖母，我好想你。」

大長公主被外孫哭的心都碎了，坐在床上輕輕摟著外孫，哄道：「不願意回去就留下，難不外祖母還能趕你走嗎？」

林已經漸漸冷靜下來，趴在外祖母的懷裡看著屋中的況，這明明是年時候的房間。

大長公主著外孫的後背，溫聲勸道：「先讓太醫給你瞧瞧。」

林抓著外祖母的手，倒是沒有拒絕。

大長公主看了眼後的於姑姑，於姑姑就退了出去。

林這時才注意到於姑姑，心神一，是記得於姑姑的，於姑姑一直跟在外祖母邊伺候的，在外祖母沒有後，更是自盡殉葬了。

如果這是一場夢，爲什麼能覺到心裡一一的疼痛？

如果不是夢的話，爲什麼已經死去的人都還在。

林忽然想起來，也死了。

在知道那些真相，被人辱到極致後，一頭撞死在了宮門口。

林使勁擰了下自己的，刺痛讓清醒了許多，正因爲清醒了，才越發的沉默起來。

丫環已經端了溫水來，大長公主親手給林梳洗了一番，這才讓太醫進來。

就連太醫都是林悉的，在小時候只要不適，外祖母讓人請的都是這位張太醫，只是後來張太醫年紀大了就告老還鄉了。

張太醫像是沒有注意到林有些紅腫的眼睛，把脈後開了藥，又仔細代了一些事。

大長公主才開口道：「麻煩張太醫了。」

張太醫說道：「我去煎藥。」

於姑姑去送了張太醫。

大長公主看著發呆的外孫，讓丫環端了水來，喂到邊：「先潤潤。」

林偎在大長公主懷裡，小口小口喝著水，一杯喝完撒道：「還要。」

大長公主讓人又倒了一杯，等外孫喝完，才了的頭，看著抓著自己袖的手，嘆了口氣說道：「不想回去就與我說，難不還有人能著你回去嗎？」

林有些恍惚，已經想起來這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家派人接回去，說是住幾日若是不習慣了再回公主府就是了。

林自有記憶開始就跟著外祖母住，除了逢年過節會由丫環婆子陪著去林府走一趟，平日裡和那邊本沒什麼聯繫的。

聽邊的姑姑說，母親生的時候大出沒有了，那時候太弱，外祖母怕林府的人照顧不夠仔細，就把接到了邊來仔細養著。

爲了這事，外祖母和林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滿周歲沒多久，的父親就娶了繼室，林家明顯是在母親還沒過一年就開始相看準備了。

外祖母自此再也不願意見林家來人，也沒有把送回去的意思。

那時候林年紀小，其實幷不太明白外祖母的心。

林家讓人接了幾次，外祖母又不想外人說閒話，就讓回林家住了段日子。

在被接回去的日子裡，不管是生父還是繼母都對很好，生父還帶出門玩了幾次，後來被外祖母接回來，心中難免會惦記著生父。

自那以後林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讓人來接，外祖母見想去也就沒有攔著，等滿十二歲的時候，也不知道林家和外祖母怎麼商量的，重新回到了林家。

後來林家還想手的親事，只是在那之前，外祖母已經宮請來了聖旨，把指婚給了四皇子，四皇子幷不出衆，卻和太子一母同胞，對來說絕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林出嫁的時候因爲和林家關係好，生母的嫁妝幷沒有全部拿走，只帶走了一些留念的，其餘依舊放在林府保存，而外祖母也給了許多陪嫁，再加上林家準備的，可謂是十里紅妝風一時。

如果沒有意外，哪怕林和丈夫關係一般，也會幸福一生的，可是偏偏在親的第二年，外祖母突然病逝了，接著太子也出意外沒有了。

而林家呢？

在那最困難的時候，林家不僅沒有給林毫的支持，反而出了真面目。

以前的那些和善有都是假像，不過是因爲的外祖母是大長公主，的丈夫是太子的親弟弟。

林吃了數次虧後，真正長了起來，只可惜已經太晚了。

於姑姑端了藥來，大長公主知道外孫最不喜歡吃苦的東西，輕聲哄道：「我讓於姑姑給你做了百果糕，喝了藥就端給你吃好不好？」

百果糕是林最喜歡的，不過自從外祖母沒有後，漸漸的就不再吃了，哪怕四皇子見胃口不好，特意尋了原來外祖母府上的廚娘，味道依舊是不同的。

林乖乖把藥喝下去，於姑姑趕送上百果糕，大長公主拿了一塊喂到了林邊，林張口咬下，是悉卻幾乎要忘記的味道：「外祖母，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大長公主等林吃了糕又喝了水，就讓屋中伺候的都退下，於姑姑守在外間，這才問道：「怎麼了？」

林覺得外祖母死有蹊蹺，畢竟在那之前外祖母一直很好，又一直有太醫診平安脈，不僅如此還有太子的死：「外祖母，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

本來林想告訴外祖母那些事，可是話到邊忽然說不出來，就好像被限制了，不僅發不出任何聲音，就是想要用口型或者寫出來都做不到。

林抓住外祖母的手渾發抖，這可把大長公主嚇壞了，趕摟住外孫：「別怕別怕，夢裡都是假的，外祖母在不怕，不怕。」

大長公主以爲外孫是被噩夢嚇到了，此時著被汗浸的裡越發的心疼起來。

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是當初的林肯定做不到，可是經歷了那麼多痛苦和失去，林早就學會了藏自己的緒：「我做夢，外祖母不要我了，讓我回到林家被很多人欺負。」

大長公主有些哭笑不得：「我怎麼可能不要，哪怕去林府也沒有任何人敢欺負你的，別怕外祖母在呢。」

林嗯了一聲，外祖母在自然沒有人欺負，可是後來……

其實林知道，外祖母已經盡自己所能給安排好了所有事，後來那些變化怕是外祖母也預料不到的。

也不知道是藥的原因還是在外祖母邊，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大長公主等外孫睡著，給掖了掖被子，看著自己被外孫抓住的袖，有些無奈靠坐在床上，拉了下床邊的繩子。

很快於姑姑就進來了，見到大長公主的樣子輕聲走近跪下幫把鞋子給了，又拿了靠枕來讓大長公主靠著。

大長公主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看著外孫哪怕睡依舊皺著的眉頭：「這孩子說夢見我不要了，真傻。」

「姑娘與大長公主最親近，這次您又讓去林家小住，怕是以爲您不要了，這才嚇壞了。」於姑姑說話不不慢，聲音讓人聽著很舒服：「姑娘離不開您呢。」

大長公主聽了自然高興，早年喪夫不願再嫁就守著兒長大，後來兒也沒了，就留下一獨苗苗，把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不願意回去就不回去，把給林家的禮厚三分，就說是送的。」

於姑姑應了下來，忍不住勸道：「大長公主，外面的姑娘需要個好名聲，也是爲了能選個好夫婿，姑娘有您幫著謀劃，難道還擔心這些嗎？」

大長公主其實覺得外孫這場病和哭的那麼傷心不單單因爲這些，可是又想不到別的原因，難不夢裡被欺負狠了：「是我想差了，你去把那柄白玉如意取來放到屋中。」

於姑姑說道：「是。」

公主府庫房有不玉如意，而大長公主口中的那柄是需要於姑姑親自去取的，因爲那柄是先皇賜給大長公主的，最爲珍貴。

於姑姑很快把玉如意取來，擺放在林的屋中，就安靜地站在一旁了。

大長公主沉思了許久，緩緩嘆了口氣：「我就剩下了，總要讓一輩子都能平安喜樂的。」

於姑姑沒有回話，因爲知道大長公主已經下定了決心，如今不過是嘆罷了。

大長公主看著玉如意：「希皇兄保佑，我的以後只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