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稀為貴》第94頁
徐冉呼著白氣,小臉凍得通紅,“殿下。”總算站穩了腳步,往旁一步,便要從他懷里褪出來。
太子并未放開手,低眼看,溫和自若:“一起走罷。”
徐冉舌,在他邊,蹭著他外上那圈絨絨的狐貍。啊,好溫暖。
太子注意到的小作,不聲地往那邊靠點。隔著厚厚的氅,卻依稀能到的手在大氅上下蹭啊蹭地,怪讓人心的。
兩人踏雪而行,至梅花樹下,設案擺酒。
太子問:“想好什麼曲子了嗎?”
徐冉點點頭,“保管讓殿下滿意。”
太子指指,“得意,要是彈得不好,看孤怎麼罰你。”說罷便與相對而坐。
徐冉信心十足,開始彈曲子了。一邊彈一邊唱,聲音高昂,歌聲在東宮上空飄dàng。
眾宮人聽得都低下頭笑。
福東海躬腰站在太子后,不嘆,徐二娘子是個人才吶,這拍馬屁的功夫真是一流!最難得地是渾然天毫不怯的態度,聽起來完全是天地的肺腑之贊。
唱完最后一句“功蓋秋千無論比,恩澤萬代有人夸”,徐冉完收音,期待地看向太子。
怎麼樣,這個馬屁是不是非常用!
太子抿,似笑非笑,紅薄薄兩片,吐出兩個字:“夸張。”
徐冉一垂頭。
得了,馬屁白拍了。
太子:“但是孤聽著喜歡。”
徐冉兩眼發亮,功!好值加一!權臣之路前進一步!
腆著臉笑呵呵地為太子執壺倒酒,太子并不舉杯,親自為滿上一杯。
“雪中賞梅,梅下酌酒,佳人當前,琴弄曲,哉。”
徐冉紅臉,學神這話太不含蓄了。不過確實是景當前,哉!
舉杯對酌,作詩誦賦,一人一首,太子詠辛棄疾的《仆算子》。
“只共梅花語,懶逐游去。著意尋chūn不肯香,香在無尋。”
徐冉便對一首盧梅坡的《雪梅》。
“梅雪爭chūn未肯降,人閣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用的是娘唱哼的蘇州調,輕唱出來,自有一番韻味。
太子問:“那你是愿做梅,還是愿做雪?”
徐冉笑:“都不做,要做就要做松柏,常年青綠,昂首傲立。”
好一個常年青綠、昂首傲立。看不出來,小姑娘竟有這等懷。
許是今日心qíng好,太子主問起前日馬車上所說的“補償之舉”。
徐冉一懵,忘記還有這茬了!
當時太子說起補償,以為是說給蘇桃的補償,事后回想,方知他說的是對他的補償。
可沒想過能給學神什麼補償啊。
太子見皺眉頭,便問:“忘了?”
徐冉連連擺手,騎虎難下“哪里敢忘,我都準備好了!”腦中靈一現,站起來往殿奔,“殿下等著我!”
太子舉杯,“慢點,孤拭目以待。”
不一會,徐冉自殿而出,將一張素箋捧到太子跟前,眼睛水亮亮的。
“殿下,這個就是我的‘補償’了。”
太子拿起一看,素箋上寫著四個大字:“萬事皆應。”下面留了小印章,是徐冉的學章。
徐冉一屁坐下,往前一俯,雙手撐著下,出一口白牙:“殿下,這個是萬事皆應箋,只要殿下拿出這張素箋,讓我做什麼事都可以,上天地,赴湯蹈火,只要是我能辦得到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
太子點點頭,將素箋收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誰反悔誰是小狗!”?
☆、第80章
?此時天空又下起鵝大雪來,洋洋灑灑,像是扯了絮的棉團,徐冉坐不住,想要去玩雪。卻不敢輕舉妄,直勾勾地著太子。
太子點點頭。
徐冉箭一樣奔出去,歡快地開始攢雪團子,又拉了幾個宮人一起玩,起初眾人不敢,太子發話,今日不必拘禮,只管陪徐二娘子玩鬧。
年紀輕的宮人們本就貪玩,聽了這話,歡歡喜喜地開始和徐冉一起玩起雪來。
不知是誰起得頭,玩到后面開始打雪仗。
一團一團地砸,碎掉的雪團子在半空中潑灑,似棉紗般在空中鋪扯開來,蒙蒙地落在人眼皮子上,幾乎遮不開眼。
玩得瘋極了。
福東海想阻攔礙于太子的命令,又不敢上前攪興,只得嘆氣:“瘋了,瘋了,都瘋了。”
太子往后一瞪眼,福東海立馬閉。
太子立在梅樹下,視線隨徐冉的影而移。
笑得這麼大聲,這麼歡快,那笑容那般慡朗、好看,瞧一眼,竟似要刻在心中一般。
手擱在袖子里,袖兜硌著寫的素箋。
萬事皆應。
話可是自己說的,他不需要萬事,只需要做一件事即可。
忽地徐冉抬頭,朝他看去,兩人的視線撞個正著,太子一愣,怔忡間,已經直直奔來。
原來是扔雪球太厲害,扔得別人都結起盟來,打趣說要逮。
徐冉躲到太子后,踮起腳,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邊,聲音糯糯的,著一狡黠:“殿下,讓我躲會。”
尋跡來追的宮人正要扔雪球,一見太子擋在跟前,一個個立馬回去。
徐冉捂笑。
太子回頭,正好瞅見沾沾自喜的模樣。眉眼間著機靈勁,像極了深山中奔來奔去的小狐貍。
不知怎地,他竟起了捉弄之心。往旁一,神qíng端容:“不許耍賴。”
果真見一張小臉隨即皺,不得不往樹邊跑。癟說了什麼,聲音太小,聽不清楚。
太子雙手負背,不用問,也知道,小姑娘肯定暗自腹誹。
不厚道。
依的語,說得是這三個字。
徐冉念著“不厚道”往樹下躲,宮人見太子無心為徐冉做遮掩,只說要公平,便放開了膽,往那邊砸雪球。
太子往后一退,退到福東海后,用靴尖踢了踢福東海,“去,幫襯著徐二娘子。”
徐冉以一敵三,好不容易等到“援兵”福東海到了,便愈加加快速度扔雪團。一邊扔一邊催福東海,“福公公,你快些雪球!”
福東海苦著臉雪球,老腰都要斷了,不停地往地上捧雪攢雪雪,好不容易了個大雪團,徐冉拿起雪球就發起狠往前扔。
力氣太大,扔得太遠了。
隨即便聽到前方臺階傳來一聲“哎呦”,響起罵聲,“誰!誰扔的雪球!”
徐冉踮起腳尖去。
劉閣老臉上領上都是雪渣子,郁悶地站在風中抖,不是冷的,是被氣的。
竟有人敢拿雪團子砸他這個一品重臣,反了天了!
眾宮人立馬停下來,垂首侍立。
徐冉扔掉手里的雪團,拍拍手,和福東海小聲道:“福公公,砸雪劉閣老的那雪團子,是你的,咱倆一條船上的,可千萬別供我。”
福東海悔得腸子都青了,劉閣老出了名的難纏,不供供誰?難道供殿下麼?
劉閣老氣沖沖往樹下而來,并未整理儀表,而是指著一láng狽,沖太子道:“殿下,您看,我這才到東宮,就被弄了一雪,您可得為我做主,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宮人,竟這般胡鬧。”他朝徐冉那邊掃了掃,指著道:“剛才好像就是從那個方向砸過來的。”
徐冉一顆心懸在嗓子眼。
劉閣老……真的好兇……
太子瞇了瞇眼,微啟薄:“剛才砸雪的人,是孤。誤傷了閣老,實在不好意思。閣老若不嫌棄,請暖閣更,孤自當賠禮謝罪。”
劉閣老一愣,當即喜笑開:“這、這哪里敢讓殿下賠禮謝罪呢,能被殿下的雪球砸中,那是臣的榮幸,還更什麼呢,不更了!”
徐冉在心中暗嘆,閣老這變臉功夫學得不錯。
劉閣老雖是如此說,但他年紀大了,沾不得風寒,太子堅持請他閣換,半推半就,也就往暖閣去了。
太子臨走前,指指徐冉的鼻子,“就你淘氣,看下回還敢不敢了。”
他一背過,徐冉吐吐舌。
換好了服,劉閣老心qíng棒棒的,殿下親賜了袍,雖然一看就是新,但覺上面沾滿了殿下的氣息,穿在上別提多高興了。
因他比太子要矮上一截,袍拖地,劉閣老心疼地提袍,太子道:“閣老無需如此,弄臟了丟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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