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東宮（下）

的臉龐在紗簾後半半現，遠遠的，他只覺目如針，扎得自己渾上下都又又痛。

猛然一驚神。

瘋了吧。

他方才一定是瘋了，才會在此地此刻做這種事。

夜深人靜的皇太子宮中，他滿腦子都是一不掛的，在與不及十丈的桌案後舒快得連還在這裡都忘了。

他頂著的目，看竟然起，拿起前案上的幾本折子，朝他走來，甚至還拾袖了眼睛，當真是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他不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看見的，此時的目這麼溫，一定是沒有看見他剛才……又怎會看得見？他前的桌案四角高矗，將他腹下全部掩住，方才坐在那裡，本不可能看見。

開紗簾，一路慢步而來，走近他案前，將那幾本折子放在他案上，輕聲道：「臣有事想問問殿下。」

他抬眼看的臉，紅泛澤，在昏黃的燭下微呈淡淡的金，一雙眼中彷似存了無數顆星星，璀璨人，說話時張開的似被朱筆描過，一時令他才平靜不久的子又開始躁熱。

怎能想得到，就是當年那個髒兮兮的、蓬頭垢面地在他懷裡、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姑娘。

之前數次見，他竟也沒發現的容貌如此耐看，神如此人。

沈知書生風流，常笑他不識，只知人容貌好看與否，卻不懂品評人骨子裡的之態。

他是不知。

他的母皇曾經是天下最有名的人，容才略膽魄再無子能及，他自便聽父王常道，當年他的母皇，是能夠只消一眼便讓人魂與神授的子，他如何還能覺得這世間的子容令他驚豔？

可是不一樣。

不是絕，可每一言每一行都吸引著他。

他事一向是果斷俐落的，可他卻無法對果斷俐落。尤其是在，他竟然在腦中幻想過與共赴雲雨之後。

就連現在站在他旁，只是低眉低眼地輕聲同他說一句話，他在腦子裡也能幻想出種種他不該想的境。

數年來專注於朝政軍務，於他並非是不可或缺之事。而他也知道，上的放縱與心之亦非相連相關的。

他雖然覺得有些人，可對自己的心卻是明白的。

「殿下？」

同他說話，卻不見他回應，不得不又喚了他一聲。

他回神，抬手按住拿來的幾本折子，挑眉：「要問什麼？」指撥開，目掃了掃，見都是關於安北路的，心底不由有些了然，便又仔細地翻看了下。

一是關於安北路的八個州縣與北戩互通市易的，另一個則是關於他下諭置有關青州大營一事的安帥司吏們。

見他已在看，便不多作詳述，只是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殿下心中是否對北戩存了別的打算？」

他聞言，拿著折子的手變得有些僵，餘瞥見臉上篤定的神，心中不知為何又有了火，「你位不過正六品，尚無資格過問此事。」

抿抿，沒再說話。

他話中帶火，便證明猜的是對的。

當年皇上與平王一統天下，卻沒有兵犯北戩；而北戩雖然稱臣，可這麼多年來遣使朝獻的次數卻是越來越。

他奏請皇上下旨令北境互通市易，卻自己微服去了安北路、一路探查青州大營及北境其餘數十個營砦的兵防諸務，後來又因青州大營鬆頹一事在安帥司大發雷霆。

倘若這都不令起疑，那孟廷輝便真對不起這三元及第的彩頭了。

他數年來不聲地參與朝政，不代表他會遵循他父母劃定的舊道一路走下去。

他看著，目頗為複雜，心中防，卻又裂了條細。

被窺覷到心中所想既是惱火，卻又泛起了別的一些緒。

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突然探去拿他擱在案上的筆，口中道：「臣還有東西要寫給殿下。」

滿的部輕輕過他立在一旁的肘側。

他胳膊上起了一陣栗，似有火焰順著他的頸骨一路向下，停在他腰間，將他點燃。

似是不知，拿筆蘸了墨，卻又半轉過子，對向他。

他的呼吸微微有些重，目停滯在眉眼上，餘卻止不住地瞥向的口。

緋服雖是寬鬆，可腰間繫了犀銙，前好看的弧度被勒得極為人。

看著他，忽然傾靠過來，「臣方才可是說中了殿下的心事？」

滿的部這回徹底上了他的子。

眼底帶了點輕微笑意，又開口：「久聞殿下不好，卻不知殿下向來是自己自己的……」

他的子僵了一瞬，驀然抬手將按在後的案上，低頭道：「孟廷輝，你一再犯上，是須付出代價的。」

是看見了的。

果真是看見了的。

可一日之幾次三番的大膽放肆，著實令他忍無可忍。

在他掌箍之下放了子，渾攤在案上，眼底依舊亮晶晶的，語氣依舊是不經意的淡然：「臣現而今已背了佞幸寵臣的惡名，殿下想要如何，卻也不需有所顧忌。」

他聽得出話中之意，眉梢不由微微一挑。

這是在諷刺他之前用在上的手段，亦是在試探他造就這等佞幸之名是何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