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兒的滿臉通紅，一掌拍在兩人腦袋上：“你兩個...胡說什麼！”

“就是嫂嫂，我娘都請人來提親了。”大寶笑道，“我哥急的頭上冒汗，正蹲在巷口等我娘回去呢。”

“他讓你倆來的？”淑兒眼兒亮晶晶的，咬道，“他說什麼沒有？”

“我哥說，去問問淑兒姐姐，睡的好不好，早上吃了幾碗飯，想吃點什麼零，他去買。”

淑兒噗嗤一笑：“好好好，我都好。跟你哥說，就要一份香櫞干果，裹糖的那種。”

“好咧。”

兩家婚事定下，隔日周娘子送去幾擔箱籠做聘禮，方家亦送了文定。只是方家里心疼兒，想留淑兒在家多留些日子，故把迎嫁日子定在歲末。

方定坤見兒大事已了，心頭高興，請了駝隊兄弟來家中喝酒，懷遠也被眾人推搡著前來拜見岳丈岳母，只是淑兒萬萬不肯出門見客，懷遠也抵死不肯去見淑兒，往日兩人嘻嘻哈哈玩笑一，現在倒是各自躲藏，態可。

男人太多廚房忙活不過，方娘子索在院里架起炭火，買了半爿鹿，在酒樓了一桌下酒小菜，一缸燒酒，就讓男人們圍火而坐烤食鹿，自個取樂。

眷們嫌外頭男人喝酒聒噪，關門坐在炕上說話，淑兒這時才答答的出來見客，見人人笑瞇瞇向道喜，一張俏臉早已藏到領里。

李娘子這日難能出門，此日隨著李渭也來坐坐，同妯娌們說說話，沾沾喜氣。

鮮出門，大家見了，不得拉著噓寒問暖，問病問藥，方大娘也托赫連廣請了陸明月來家吃酒，陸明月是繡娘，方大娘請教淑兒做嫁。

北地沒南方那樣對紅有要求，日常能補補就足夠，但嫁還是要新娘子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加上鞋喜帕等，細工慢活也得花上一年半載，出嫁那天新娘子紅艷艷金燦燦的嫁若能得婦人們贊嘆羨慕，也是一件臉上有彩的事兒。

“做的好的嫁，好好存在箱子里，等自己兒大了，傳給出嫁，這也是有的。”陸明月笑道，“倒是可以當寶貝用。”

“我當年親，娘家婆家都窮，頭上蓋喜帕，孩子他爹拉匹騾子就把我帶走了。”婦人說道，“現在想想，倒真是可惜。”

旁人笑道：“我從刪丹縣嫁過來的，我家那邊風俗倒是娘家姐妹來做嫁。”

屋外李渭用匕首割下幾盤鹿，揚眉笑遞給懷遠，指指屋：“去給娘子們送些吃食。”

懷遠撓撓頭，糾結道：“我...我不敢去。”

一旁坐著答那提，推搡他道：“快去快去，男子漢大丈夫，天不怕地不怕，怕幾個娘們做什麼。”

屋婦人見懷遠端著鹿過來，也指使淑兒去開門，兩人乍一見面，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淑兒接過吃食，抿一笑。

鹿事先用花椒、蒔蘿、鹽腌過，又經炭火炙烤，外層微脆，咬一口鮮多，香氣勾人，鹿沒有其他家畜的腥氣，也比山里的獐子驢要鮮活，人人吃的滿油，李娘子喜歡，也忍不住多吃了兩塊。

待興盡歸家，李娘子請李渭在室稍坐坐，倒聊起一樁事。

長留已經十二歲，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倒是可以尋訪看看有沒有合心意人家的孩兒，定門親事。

李娘子的主意李渭鮮說否，這樁聽完卻皺了皺眉：“長留年紀還小，倒也不急于這一時，等他自己長大了，讓他自己做主就是。”

李娘子白日累極，歪在榻上道：“前日趙大娘從鄉下莊子回來，說是替仙仙訂下樁親事，男方家資殷厚，家里又是獨子，一眼看中仙仙的伶俐勁兒，就等著這邊再養個四五年送過去做兒媳。普天下為娘的哪個不替孩子心，我也是一片苦心，再說時下風俗，指腹為婚，從小下定的人家也多，長留小時候弱多病才把這事兒給耽擱了。再者我這一病，要是哪天撒手而去，你出門在外，長留有親家托付，姻緣也定，我走的也安心。”

“這...”李渭苦笑搖搖頭，不知如何回話，“我知你為長留煞費心思，只是...何必之過急，婚姻大事，還須看顧孩子意愿。你也定能活的長長久久，看著他長大人，娶妻生子。”

李娘子懨懨的不說話，李渭遞給一杯溫茶，說起另外一事：“駝隊那邊我已跟孫翁老說過，年后馱馬隊那邊我就不去了，此后安心呆在家中看顧你和長留，找點別的營生做，好不好”

“我哪里能活那麼久。”李娘子眼淚掉下來，“過一日算一日，過兩日我就該高興，大爺，你也諒諒一個為娘的心。”

李渭有些頭疼，隔了半響道：“你既然存了這個心思，那慢慢探訪，看看又沒有合適的，只是婚姻大事，重中之重，一切隨緣，不可強求。”

“這個自然，要選個匹配的人家也不容易。”李娘子思揣道，“首要是格模樣好些，招人疼的孩兒，能識大，不氣，又能跟著長留識字念書的。別的倒是其次。”

李娘子言又止，慢吞吞道：“我倒是想起來，邊兒不就有這麼個孩麼？樣樣兒都好，看起來像富貴人家的孩子，只是年歲略長長留幾歲。”

李渭一時不省，李娘子眼睛瞥著西廂，李渭明曉李娘子意思，啞然失笑，覺得甚是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