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鄯鄯一同用早膳，粥，幾樣家常小菜，鄯鄯近來的廚藝越發的好，也花點心思學著做兩樣，最拿手的，是一碗羊湯餅。

主人既起，院落的小籬門就松松的開了半扇，這是甘川的習俗，鄰里皆是軍眷，多半是婦孺兒，日常串門說話。院門兩開，要迎大客，開半扇，歡迎鄰里閑話，院門闔，主家有事毋擾。

吃過早膳，主仆兩人俱坐在進門臺階下，吃鄯鄯未吃完的那捧山葡萄。

山葡萄不知是誰家摘的，就掛在院門上，許是鄰家嫂子的謝禮，許是常來玩耍的孩子們多摘的一掛，赤豆大小，碧青，像一顆顆玉翡翠，味道多酸，春天和鄯鄯一人半串，比試著每顆山葡萄的酸甜。

春天了一小嘟在手里，面平淡的咬了幾顆，遞給鄯鄯：“你嘗嘗我這串，分外的甜。”

鄯鄯連著吃了幾顆酸果，正捧著一盞甜茶清口，見春天手中那串，又小又青，皺皺眉：“娘子手中這串...看著酸。”

“試試。”春天眨眼，“特別的甜。”

鄯鄯半信半疑接來，扔了兩顆在里，齒尖一口咬碎，葡萄水溢在里，呸呸兩口吐出來，皺臉：“好酸啊！！！”

春天笑瞇瞇的掐起一顆，送中，叼在兩之間，吸氣，啵的一聲吞下：“好吃。”

“娘子你怎麼這麼能吃酸。”鄯鄯捧著茶一口飲盡，“這也太酸了吧！”

“還好吧。”春天面不改將手中那一嘟山葡萄吃完，眼里笑意盈盈，“我心里甜著呢。”

“大老遠就聽這丫頭扯著嗓子說酸。”一名頭簪金花的吐谷渾嫂子從外推門進來，臉上滿是笑意，“什麼東西酸？”

李渭請了個手腳勤快的吐谷渾嫂子來家中幫忙做些雜事，挑中了慕容白鴿，吐谷渾人多姓慕容，白鴿嫂子年歲三十六七，住的不遠，丈夫和兒子都在軍中，有個十五歲的兒也外嫁了出去，閑時就住在李家幫忙，待丈夫兒子歸家，也回家去住幾日。

“娘子吃的山葡萄好酸。”鄯鄯皺眉，連連咂舌，“還誆我說吃著甜。”

“嫂子也嘗一嘗。”春天遞過去幾顆，“我覺得倒還好，略有些酸意，鄯鄯嗜甜，太不能吃酸了。”

白鴿嫂子接來吃了幾顆，也不由得皺眉拍大：“這可不怪鄯鄯，娘子這串也太酸了些。”

春天扁扁，拍拍子：“好嘛好嘛，可能真是我近來口味偏了些。”

白鴿嫂子笑的盯著：“娘子最近酸吶？”

趁眼往春天上瞄了瞄：“娘子近來也越發睡了。”

聽閉此言，春天腦里轟的一聲，臉上瞬時火燒的通紅，從臺階上跳起來，結結：“還好吧...我早上向來喜歡懶...”

原先新婚時，氣又怕疼，他沉穩克制慣了，夜里多憐惜，往往得逞不過十之一二，他的日子過的頗為清苦。

后來日子漸長，食髓知味，溫香玉在懷，夜里克制再克制，總要貪歡，折騰一兩個時辰，鬢發全，倒像從水里撈出來似得，洗洗換換，已是近深夜，又一再而三的，夜里未睡多，倒落了個貪睡晚起的病。

白鴿嫂子拍手笑：“近來這陣子雀兒的勤，怕是有什麼好事哩。”

又向春天道：“等過兩日，去樹上摘些野杏子，用鹽和紫蘇腌的酸酸的，埋在地甕里，娘子要吃的時候盛一小碟出來，吃起來也很有滋味。”

“不是嫂子想的那樣。”春天紅了臉，腳尖蹭著地上的青磚，知道白鴿嫂子想岔了，其實這幾日癸水剛過，也只是山葡萄的那種酸脆而已。

婚兩載，常有親朋好友好心問肚子的消息，算來今年正當二十歲，正是做母親的時候。

但李渭想再等等，歲數還小，晚幾年也可，兩人的時過的愜意又悠閑，也漸漸喜歡這種相依的日子，每日里都喝著避孕的湯藥。

鄯鄯嘻嘻一笑，點破機關：“娘子月事剛過呢。”

白鴿嫂子倒鬧了個臉紅，拍拍自己的，呵呵直笑：“瞧我這，瞎說什麼。”

傍晚李渭空回來看一眼，夜里要值守營地，不得回來睡覺，這會也只是來說句話，因此并不進屋，只在門口佇足，見春天嘟著腮幫子，怏怏不樂的看著他。

“怎麼了？”他站在門前，手點點的面頰，扁的腮，“不開心麼？”

有意，又難說出口，扭頭去咬他的手，小嗷嗚一張，落了空，乜斜他一眼，將他推出門：“天黑了，快走吧，別誤了事。”

他也急著走，的腦瓜：“這兩日營里都有事，回不來，你自己在家好好的。”

點點頭，見他灑上了馬，騰飛而去，還穿著軍甲，背影獵獵，分外耀目。

墨離川的秋來的極快。

刮過兩場秋風之后，村頭的落葉已然金黃，簌簌隨風飄落在水里，草已然沾了衰意，懨懨的垂趴在地面之上。

春天和鄯鄯跟著吐谷渾的嫂子們去水邊摘蘆花。

秋天的蘆花又蓬又，白乎乎的在風中搖，吐谷渾的嫂子們把蘆花曬干后，實，做自家里常穿的外襖，能省下一棉花，給軍里的男人多一裳。

春天有薛夫人的關照，日子過得很算不錯，吐谷渾人不外人無由的饋贈，春天不能送，日常跟著嫂子們在一，幫些小忙，照料些小小的孩子，也算盡一份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