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你等不到呢？”

“若是不等，連萬一都沒有。”

苦命鴛鴦。

姜嬈腦子里猛地就蹦出了這幾個字。

見一面都那麼難。

不過這樁婚事，他們各有所求，鴛鴦二字倒是沾不上，也就沾個苦命。

睫上眉上落上的雪很快就要化水，容渟往手里呵了呵氣，輕地將臉上的雪花抹掉。

姜嬈被他糙的手指弄得有些發，氣音一弱笑了起來。

他跟著一笑，“為何如此開心？”

“因為見到你了啊。”他比所有人都讓覺得安心。

隨口一說，他一下眼神就暗了，可很快自嘲一般暗自笑了起來。

落下手臂時，傳來的些微痛意令容渟的牙關微微繃。

夾襖下的胳膊上纏了幾道的白布，已經被鮮染，最外面的衫是夜一般的玄，即使沾上了跡也看不出來。他的呼吸聲微沉，臉仍然如常。

冬日里農事賦，僚也清閑。今日在工部里，同僚無所事事，議論著寧安伯府進賊的事，一個個在猜說一個右臂傷的人會有怎樣的狀，容渟在一旁聽著，將他們話里提到的一樣樣避開。

他仍用右手接，用右手寫字。

無人看出他與平時有任何的區別，更不會有人將一個夜闖別人府邸的小賊，同一個坐在椅上的殘廢聯系在一起。

“昨天進我家書房的賊，其實是來給我送點心的烏鵲吧？”

容渟遲緩地點了點頭。

“那你在這兒

等等我。“姜嬈匆匆離開，將近兩刻過后，又匆匆回來，只是手里多了個藥方，”這是我找醫開的藥方，你照著這方子，分幾次去拿藥，千萬別讓烏鵲自己到醫館里去，那兒有人等著抓他。”

容渟低著頭，似是有些不悅。

雖然夜里闖進寧安伯府的人是他。

但在心里，那人是烏鵲，傷的人也是烏鵲。

的藥、關懷與憐憫都是給烏鵲的。

真不爽。

為什麼不能只可憐他一個人。

他緩慢地出左手，將姜嬈手里的藥包接了過來。

宮門外，烏鵲等在馬車外，等容渟與懷青的影出現在宮門，他忙迎了上去，“九殿下。”

容渟看了他一眼，郁氣森森。

烏鵲下意識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仔細想了想，也沒做錯什麼啊。

他對容渟方才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厲一頭霧水。

去問懷青，懷青狐疑地瞥了烏鵲一眼，低聲道：“殿下心好得很，是你看錯了。”

烏鵲困地撓了撓自己的鬢角。

……

姜嬈走回漱湘宮。

宮道上的雪又深又厚，有一個穿著綠萼梅花紫底披風的人，等在長長的道路盡頭。

那道人影一直在原地焦灼地來回踏著步子，直到看到后，腳步一停。

而后一步步向走來，步子越來越快。

這是特意在等的。

但又不認識。

姜嬈下意識有些防備，將手放在了腰側的荷包上，等到那道人影走到了的面前，的指骨都繃了。

那人在面前剎住腳步，矮福了福子，摘下來披風的帽子，出了一雙憂郁卻決絕的眸子，“姜四姑娘。”

姜嬈看清了的臉龐，忽然生出了點印象。

雖然未打過道，可曾在宴上遠遠見到過。

是陳從筠。

第99章 （二更）

在認出陳從筠的同時， 陳從筠就自報家門說，“小陳從筠，家父陳兵， 工部都水清吏司兼左侍郎。”

看著姜嬈，目里有些不知從何而起的錯愕， “四姑娘， 可否借一步說話？”

姜嬈想到的父親是陳兵， 一時無法松懈下防備來， 提議道：“天換下著雪，你隨我來漱湘宮吧？”

把陳從筠帶進漱湘宮，就不怕對做什麼了。

陳從筠點頭答應了。

漱湘宮，暖閣。

雖說是陳從筠找上了，但這暖閣既然在漱湘宮， 姜嬈便將自己擺在了主人的份上，宮人送上來了茶和點心，認真待客。

形狀致的小點心擺在面前，陳從筠卻興致索然，低著頭，目中有幾分不安， 沉悶半晌，忽然抬起頭來， 眼里閃著淚，“姜姑娘， 你幫幫我。”

說話時染著哭腔。

姜嬈一直在等著先說話， 等了許久，突如其來這樣一句，有些到了驚嚇， 頓了一下，忙使眼一旁伺候的宮人去為陳從筠揩去淚珠，在一旁聲問，“你想要我如何幫你？”

陳從筠撲簌掉了許多眼淚，哽咽說，“我不想嫁給九皇子。”

姜嬈臉變得嚴肅了起來。

陳從筠抬起淚眼看著姜嬈，影影綽綽間注視著姜嬈，“我是走投無路了才會找到姑娘，我知道，你想嫁給九皇子，你能不能快些讓你爹爹，去圣上那兒求一道賜婚的圣旨。”

看著姜嬈，眼眸中出來的，是極度的祈求，和一抹艷羨。

雖說寧安伯府的基比家好上許多，可金陵中，比寧安伯府富貴的人家也有，但那些人家的姑娘個個生活在深宅大院里，所有的人上都背著一道名做家族的枷鎖，沒有一個能像姜嬈這般，真正活得舒展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