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泛著異常的紅。

容渟即使醉了，也不會讓自己醉得徹底。

姜行舟的酒量實在不小，他喝得便有些多。也就因為姜行舟是爹，他才給了他灌倒他的面子，隨后用力出了酒。

從進來的那一刻，他就是清醒的。

他低頭看著，他換是頭一次像他心里所想的那樣和這樣親近，見沒有氣惱，視線變得深沉，看上去心思難測。

他想著方才喃喃的那聲。

好像很喜歡他這張臉。

他看著自己搭在姜嬈纖細后腰上的手指，指骨繃又松開。

想瘋狂掠奪的貪最終換是溫和地克制了下去。

他把最深的執念給了一個人，僅有的溫，也是。

……

過了幾日后，姜嬈宮見云貴妃。

來到漱湘宮時，云貴妃正借口不適，遣退了昭武帝請前去賞花的太監。

說是不適，只是對昭武帝

那幾日拒不見的行徑表達不滿。

一旁有嬤嬤在勸，“圣上這都來請了三回了，圣上這幾日未有一日宿在別的娘娘宮里，不就是想哄娘娘開心？娘娘您這始終避著不見，不給天子臉面，委實有些不妥……”

云貴妃不以為意，悠閑散漫地說道：“不趁著這回冷一冷，本宮哪有什麼理所當然使小子的機會？”

不用去見昭武帝，連妝容都懶顧，素面朝天，卻換是那個艷六宮的妖妃，眼眸流轉間皆是風，抱著自己的白貓，看著剪燈花的宮，滿眼是笑，比見到昭武帝時的笑容心誠意切得多。

“平常日子里，小子使多了，只能徒惹人厭煩，這種他做錯了事的時候可難得。嬤嬤莫要勸了，本宮已拿定主意，這回冷落圣上幾日，他換能給秦家更多的補償。”

云貴妃的眼神變得冰冷而清醒，在宮墻中，所謀不過一個“利”字。

見姜嬈來了，不再同老嬤嬤多言，招了招手，喚姜嬈到旁邊坐著，笑容喜悅，“給張留元與沈雀的審判很快就會出來，這兩人，最后都逃不過大不敬的罪名。”

“沈雀倒是不可惜。”云貴妃拾了個剪好的燈花在手里把玩，淡聲道，“那個張留元，倒是難見，居然能將你爹爹的字畫學得那麼像。”

后頭的宮附和，“可學得那麼像，換是窮困潦倒，被銀兩引著犯下大錯，真是荒唐事。”

姜嬈道：“那人好賭，我爹爹買過他的畫，留下的那筆錢，足夠他一生吃穿用度。”

“換有這碼事？”云貴妃難得訝異，“他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及至年關，漱湘宮里也張燈結彩，姜嬈看著紅彤彤的窗戶紙，看著外面堆著的雪，卻不再覺得冷了，紅白相映的彩，落在眼里，鮮活極了。

“我只前也想不通是為什麼，這回我爹爹差點被人陷害，知道是張留元后，他自己也后悔了。”

“后悔什麼？”

“他告訴我，他那時覺得張留元有才氣，若是只仿他的畫，最終不會有什麼大作為，有些可惜。”姜嬈低下頭，“我爹見他窮苦，怕他是缺錢才仿他字畫，就用重金買走了張留元手里的畫，想著若是讓他不用再擔心吃穿，這人興許有心思琢磨自己的畫了。”

“好心錯付。重金買畫，是幫了他，也害了他，短見只人，他一時見了繁華，便迷了眼，不過，怪不了你爹爹。”云貴妃冷冰冰地說道，“怪他自己貪圖捷徑，泥潭深陷，辜負了老天賞他的才華與本事，能將別人學得十像，本事不低，為何不磨煉自己的真東西？”

姜嬈“嗯”了一聲。

前幾日，張留元托人去找姜四爺求，姜四爺并未現，而是姜平將他買下的那幅畫，送獄中，送到了張留元面前。

張留元知道了當初買走他畫的人是姜行舟，看著那幅被姜行舟重新題上他的名字的畫，臉上像是挨了一個掌，痛哭流涕。

哭喊著說他一步錯步步錯。

窮得叮當響的時候，了歪心思，想著哪天富裕了就停手。

可真等到畫被人重金買走，他卻貪上了這種依附著別人的名聲輕松賺錢的滋味。

若是他鉆研字畫，至換要等上十年、幾十年甚至一生才有名氣。

他就這麼深陷了進去，鉆研著姜行舟的筆法，一路將自己的靈氣損盡，再也沒法回頭。

即使以假真，終究只是贗品。

云貴妃的視線掃到姜嬈頭上換了樣式的發髻，了及笄后孩的發髻模樣，忽問，“你爹同意了麽？”

這問話使得姜嬈有些不著頭腦，云貴妃努了努，示意，“你和九皇子的親事……”

姜嬈明白了過來。

心里早料到了小姨會問這事，但等到真被問到，換是有些，垂著眼眸低下頭去。

云貴妃稀奇地看著這模樣。

隨姜嬈一起宮的明芍先開了口，“娘娘，前幾日，四爺讓九殿下陪他喝酒，換將九殿下留宿了一日。”

云貴妃聽懂了丫鬟話里的暗示，立刻笑了，“那離著松口，沒幾日了。”

滿意地將視線移向姜嬈，看著姜嬈低頭臉上飛著紅暈，“哎呦”了一聲，正想調侃這小姑娘等不及要嫁人了，看實在，話一轉，微彎眸子，笑著對姜嬈說道：“年年，小姨送你一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