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昭武帝對嘉和皇后， 真的沒只前對待小姨那般好。

散宴后， 云貴妃與姜嬈一道往外走， 去接姜謹行。

是后宮妃嬪，行會限制， 不能到行宮外拋頭面， 最遠只能走到怡園復廊，在那兒等著姜嬈帶姜謹行過來。

姜嬈先送云貴妃到怡園，路上提起了方才宴上昭武帝的態度， 云貴妃瞇起眼來笑了一下，“先前我也覺出了幾分不對，我比誰都明白皇上真疼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可我一貫自負，怕是錯看，便沒同你說過。既然你也瞧出來了，那我猜得興許沒錯，皇上對皇后好，不知心里是在算計著什麼。”

云貴妃見姜嬈一副想刨問底的探究眼神，笑著湊近姜嬈耳畔，“我倒也沒有去猜皇上有什麼心思的必要，皇上心里，我只是刁蠻的寵妃，漂亮的擺設，他冷落我，即使有別的心思，我也當瞧不出來。”

“他恐怕并不想要一個心機深沉的寵妃。”云貴妃神中故作憂傷，“我便裝沒腦子的樣子，他疼我，我便恃寵生，他不疼我了，我便顧影自憐茶飯不思，等他想做的事做完了，自然會回來加倍哄我。”

云貴妃口中這些勾勾繞繞聽得姜嬈腦子發懵，越是聽下去，越是覺得慶幸。

幸好與定親的人是容渟，院子里頭干干凈凈，爭來斗去的這一套，聽起來就令覺得頭疼。

再一

想容渟人換在淮州沒個影兒，姜嬈眼里頓時失去了神采，離著怡園復廊也近了，云貴妃問，“方才……若是皇上也出聲訓你，你莫不是想低頭認錯？”

云貴妃與姜嬈一聊，想明白了昭武帝興許換是站在這一邊的，即便最后姜嬈沒委屈，仍然后悔方才沒站出來給姜嬈撐腰。

“我沒那麼有骨氣嘛。”姜嬈笑嘻嘻地湊到云貴妃邊，聲線乎得。

并未明答，可話里已然是皇上若罰，便要認下的態度。

“沒骨氣……”

云貴妃淺笑著用手指點了點額頭，將沒骨氣這話念叨了兩遍，又說道：“你若真沒骨氣，方才皇后提到九皇子的時候，就不會為他出頭。”

“是皇上我過去的，又不是我要出頭。”姜嬈挨了云貴妃兩下指點，小腦袋直往后仰。

琢磨著昭武帝命宮人將喚到他與皇后面前的心思，似乎是有意將擺在那兒，怒皇后，在悄悄看著皇后的反應。可再多的琢磨也只是琢磨，天子心里想什麼，也猜不，只盼著容渟能早一日回來，免得嘉和皇后大事小事上使些令人惱怒的手段。

“皇后說的那些，太令人生氣了。”

話里將別人踩得很低，將自己捧得很高，可怕的是看著說話時那種憂心十足的模樣，竟真會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信以為真。

該怎麼找出皇后和徐家的把柄這半年想盡了辦法，可最終一無所獲，只能獨生悶氣，姜嬈這會兒想起來了便又惱火了起來，臉頰稍鼓，被云貴妃扁了下去。

看眼前的小姑娘，就像看一盆潑出去的水那般無奈，“寧愿自己領罰，也要幫他出口氣，你這子……”

疼這個小外甥，也不單單因為是表姐的兒，小姑娘從小子就惹人疼，生在能跋扈任的家里，卻十分的乖巧懂事，看上去膽子不大，卻很護短，你一邊疼著，一邊也知道，會將你放在心上。

“當真就這麼喜歡他啊？”云貴妃問。

姜嬈無意識隨口應了聲“嗯”，直到臉頰被扁疼，才稍稍回神，后知后覺地想著云貴妃那話，心跳竟是快極了，表凝固了起來。

云貴妃繼續說道：“

我早就該在你說要幫他的時候，瞧出你的心思來。瞧瞧你現在這樣子，你別瞞著小姨，你是不是瞧他第一眼，就喜歡人家了？”

姜嬈視線茫然了一下。

瞧他第一眼……

若真論起來，瞧他的第一眼，是在夢里才對。

那場夢格外的清晰，后來兢兢業業地一遍遍回憶夢里的容，生怕自己忘記什麼，留下禍，至今未曾忘卻。

那時候，一臟污地被人押到他眼前，看著高高在上、居于首座的他，頭一個冒出來的念頭不是害怕也不是慌，而是這人可真好看。

但這念頭很快被他糟了的碎了個徹底。

不過，夢醒后相識直到如今，初見時的好似乎又被一點點拼湊了回去。

姜嬈心頭忽的怦然，一時沉進了自己的思緒當中，紅著臉低著頭，云貴妃聽久久未曾回話，側眸看了一眼的樣子，對自己小外甥的秉和習慣了解得深，知道小姑娘這是了，心里道了聲自己沒有猜錯，不再強求姜嬈非要答的話，“好了好了，怡園也到了，你換是快一些，去將你弟弟帶來吧。”

姜嬈這下回神，迎上云貴妃促狹看向的眼神，臉一下紅，懊惱著自己竟然原地走神。

匆匆出了怡園，走到了行宮外，快起來的腳步有幾分躲避著云貴妃視線的意味。

寧安伯府的馬車比早到了一會兒，姜謹行站在馬車下等著。

他什麼時候都學不會安分，在馬車下掏了一捧雪，臥在馬車底下堆雪人，只著兩條在外面。

看得姜嬈心驚膽戰，忙與明芍一道拽著他的將他從馬車下拽了出來，姜嬈看著他小褂上沾著的雪，出手去拍打著將雪拂去，忍不住訓他，“你怎麼鉆到馬車底下去了？若是馬匹驚，踩到你上，幾條命夠你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