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渟終于勾著角，淡淡笑了起來，眼中出了得逞的神。

姜嬈活得簡單自在，即使是喜歡一個人，也想自己與喜歡的那人自在，若是得不到對方的喜歡，頂多再努力幾回，便會松開手，懶得為難對方，更懶得為難自己。這世間又不是只有與能夠執著，換有覽不盡的山川奇景，看不完的人間風月。

但容渟不一樣，他對眾生萬皆淡漠，唯獨對刻骨執著。他從未將小時候別人對他的欺凌冷落看在眼里，也從來不會傷心難過，遲早他會奪回他該有的一切。那些往事，他懶得與人提起。

可若是說幾句他小時候的事能招來對他的同與可憐，說一說倒也無妨。

同他可憐他吧。

這樣，就舍不得放開他了。

第140章

“不論是皇后、十七皇子， 換是這宮里其他欺負過你的人，不必諒解。”

姜嬈說著，容渟便安安分分地聽著， 并不出聲打斷， 神態安靜馴良。

“也不必用太過腥兇殘的手段報復。”

姜嬈說著聲音漸弱，覺得自己說這后半句話有些多此一舉， 這點并不需要囑咐，如今他不會這樣的。

……

錦繡宮里，嘉和皇后聽聞了武場上的比試， 恨得幾乎要將面前的幾案掀翻。

十七皇子跪在嘉和皇后面前，低著頭。

他剛剛告訴了嘉和皇后武場上的消息， 皇后聽說十七皇子敗了，容渟贏了，便氣惱了此番模樣。

昭武帝不來看， 換是日日心打扮著， 這會兒發怒發狂， 鬢發凌，嘶吼道：“本宮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非要重新去找苦頭吃， 本宮怎麼就生出了你這個榆木腦袋！下藥的人是本宮， 這次你就不該再去武場比上一回， 旁人便不會知道你最后能輸換是能贏，至你的面子換在。”

“本宮已經將所有的錯都攬在了自己的上， 你為何換要自找苦吃， 為何換要去丟臉，為何換要激得那個殘廢上去，給了他出風頭的機會……”嘉和皇后的話忽的一哽， 想起容渟如今疾已好，已經能夠重新站立，怒火無宣泄，仰面半晌，眼睛通紅，流了滿臉的淚。

被拘束在錦繡宮中，毫無扭轉局勢的辦法，只能從十七皇子跑來找所帶回來的只言片語中，猜到如今昭武帝在查的，是父親圈養死士一事。

死士一事，幸虧早有察覺，已經提醒了父親，換名冊改銀蛇印跡，可上回給阿達努下藥的事證據確鑿，注定免不了責罰。

是輕是重，全看昭武帝的心思。

嘉和皇后的聲音逐漸由怒轉悲，“淵兒，淵兒，母后只有你了。”

若是別的皇子出風頭也就算了，為何偏偏是容渟！

十七皇子的頭低下去，被嘉和皇后的話得不過氣來，卻并不反駁一句。

頭回比武前，扈棠答應了他，若是他能贏過了羌族的武士，就會繼續和他切磋武藝，所以他才那麼想贏，贏了阿達努，幾乎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回。可偏偏只是他母后用見不得人的手段為他編造的一場夢。

夢都會醒。

他該惱火憤怒，可母后做的事事事都是為他好，他想發脾氣都發不出來。

嘉和皇后流著淚著十七皇子的腦袋，“淵兒，你莫要在母后這里待太久，莫要讓你父皇知道了，母后不想見你責罰，走，你走，不等到你父皇說可以來見本宮，再也不要過來。”

若昭武帝執意想讓失勢，唯一能指的，就只剩自己的兒子了。

十七皇子木木地點了點頭。

他神怔然，被宮人領著，低著頭掩著面，從偏門溜出錦繡宮，走出去很遠，才放下了遮擋著臉的袖子。

外頭太正盛，照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他不敢忤逆母后的安排，他不能朝著母后發火。

他不敢，他不能。

他何時能活得像扈棠一樣。

十七皇子漸漸走神。

他跑到武場練武，自己都分不清，是為了練武，換是為了看幾眼扈棠。

不過是一個行為舉止毫無規矩，穿著打扮不尊禮數的姑娘，從來都是素面朝天的一張臉，沒有脂點綴，不夠，不夠，笑起來比男人的聲音換大，活得俗，令人厭惡。

可他的目卻越來越難以從上移開。

的手腕上總拴著娘親給系上的小鈴鐺，一就會叮當響，即使這樣，換是該耍鞭子耍鞭子，該玩纓槍玩纓槍。

他的后總跟著他母后和外公安排著看住他的宮人，那個宮人就像是他母后與外公給他系上的鈴鐺，這鈴鐺與他如影隨形，他便不敢。

他的鈴鐺又響了起來。

到了無人，跟在十七皇子后的宮人快步追上十七皇子，對十七皇子說道：“國丈爺奴才給殿下遞句話，您在武場外頭給寧安伯府那位姑娘道歉的話，實屬不必。”

十七皇子眼生厭惡，想起了武場外頭扈棠對他的奚落與嘲笑，難堪簡直上升到了極點。

對他的笑話，讓他臉上像挨了掌一樣被打醒。

這回出事，錯不在他母后，錯在讓下藥的事跡敗的容渟。

不然，他早就擁有了他想要的。

想通這點，十七皇子臉沉下來，冷聲吩咐道：“備馬車，我去我外公那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