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出了事，他是不是又得變夢里那樣？

即使目所及是流河，即使腳底踩著的是尸骸，他總是面無表，毫無悲憫。

不會同別人，不會憐憫自己。

沒人喜歡他，就連他自己似乎都沒那麼喜歡自己，總是一副高高在上又厭倦一切的模樣。

思及這種可能，姜嬈渾的都像被凍住，用了點力氣，從被子底下掏出手，出去，搭在他的背上，緩緩將他整個人抱住。

“如今你父皇待你好了，你……皇宮那里是你長大的地方，那也是你的家，這天下是容家的天下，你不管在哪兒，都是有家可歸的。”

容渟提起角，無聲冷笑。

有家可歸……

若無在，不管是何，不過四面墻，兩扇窗。只有在，他才算有家可歸。

他見愿意往他懷抱里來了，便收起了示弱的姿態，修長的手指搭在后，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睡吧，你也累了。”

姜嬈仰眸看著他，“你呢？”

容渟笑了起來，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笑起來，眼角便往下彎垂，一星半點的兇殘與狠厲都沒有，顯得格外寵溺，“等你睡著，我也便睡了。”

第157章

姜嬈抓著容渟的襟， 須臾后眼睛合上，漸漸睡。

容渟等睡后，輕掀被角， 坐起來， 看了一會兒，披起。

他緩緩走到屋中央， 拂滅了燃燒至一半的蠟燭。

他將燭臺里的蠟燭換了新的，重新點亮后，悄聲踏出門去。

高空懸掛著一殘缺的上弦月， 月輝在樹底投下濃蔭。

十七皇子府邸。

饒谷山下發生了什麼，十七皇子業已知曉。

他坐在書房里的圈椅上， 正對著空空如也的博古架，拳頭握了起來，眼睛紅得像是滴。

千算萬算， 沒能算到， 容渟早在姜嬈邊安排了暗衛。

他神灰悒， 不堪而惱怒，經過這回，想要接近姜嬈肯定比只前更難， 想把抓到手里拿來做人質， 肯定難上加難。

他像個沒頭蒼蠅一樣， 站起來在書房中轉，滿腦子都在想要如何宮見到自己母后， 或者去徐府見自己外公， 想找信得過的長輩，給他出出主意。

今日夜已深了，宵都已經開始， 他買通的那些殺手說好了不會把他與外公的名字出去，容渟一時不會聯想到是他，不會這麼快就找到他的頭上。

他得想想辦法，讓姜行川心甘愿替他的罪。

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卻使十七皇子忽然停住了轉的腳步。

一道喊聲沖耳，“殿下，殿下，有人闖！”

他神一冷，往外看去，門在這時被人一腳踹開。

寒冷的夜風瞬間灌書房，吹得幾案上擺放的書頁呼呼響。

十七皇子看清來人，便不自后退了一步。

十幾個帶著佩刀的員站在書房門外。

為首只人，赫然就是容渟。

容渟負手持劍，眼神與語氣俱是冷冰冰的，十七皇子看著他沉默站在那里，便打了個冷，裝模作樣鼓起些許底氣，繃子站在原地喊道：“半夜私闖宅邸，九哥如此來，不怕父皇問罪嗎？”

就算他想抓他，也得先得了父皇準肯才是！

容渟半句閑話不說，拔了劍直對十七皇子的間，他看著十七皇子的眼神與看郊外那些黑巾遮面的殺手看地上的螻蟻并無區別，冷漠絕，“買兇害人，意圖謀害王妃，押詔獄，即夜審問。”

……

姜嬈次日醒來，床榻邊空空如也。

了額心，拂開榻上的床幔走了下去。

外面天亮，房屋中央的蠟燭業已燃盡。

燭臺上只剩了蠟燭燃盡以后、被風吹干的燭淚，姜嬈蹲在地上盯著那幾個燭臺看了一會兒，捧著腮不知在想什麼。

明芍進來，伺候著姜嬈更洗漱，姜嬈憐及昨夜驚，給支了半個月的短假，又給添了俸祿，明芍出去，喚了另外的丫鬟進來，伺候穿戴。

丫鬟幫梳著頭的時候，姜嬈問，“殿下此刻在何？”

丫鬟答：“殿下今日出去得早，說是不用早膳了。”

姜嬈心里大概猜出容渟是做什麼去了。

徐蘭若與他兒子三番兩次想取命，是該清算清算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興許是緩過一夜來，驚懼的緒漸漸散去，想明白了一些事。

十七皇子買兇害，若是出了事，這事就是一場災禍；可沒出事，要是能趁這個機會打十七皇子，這事反倒了他們手里的一個機會。

天賜的良機。

姜嬈高興起來，拿了點碎銀子給丫鬟，“你到街上去打聽打聽，看有多人知道我在饒谷山下遇到流匪的事。”

要是街上換沒有什麼傳言，就想辦法把這事下去，免得讓父親母親那邊知道了，徒增擔心。

要是街上傳聞已經流傳開了，換得回娘家一趟。

結果最后姜嬈換是坐上馬車，回寧安伯府去了。

十七皇子自以為計劃萬無一失，早早安排好人在街上散步謠言，說姜嬈在饒谷山下遇到流匪，以混淆視聽，滿街都是議論這事的人，姜嬈從丫鬟那里得知街上的人都在議論遇上流匪的事后，頓時頭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