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片刻間，鄭清也捉不那微妙的緒意味著什麼。

但助教團的急集合令卻不是玩笑。

他顧不得細想，戴好兜帽，掛了四條甲馬符，接過胖子遞來的熱可可，在唉聲嘆氣中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403宿舍。

助教團大會議室位於辦公樓三層的盡頭。

上次鄭清來這座辦公室，還是兩周前的星期日，也就是三月十四號上午，參加與『小手任務』有關的會議時來過一次——參考前次略顯尷尬的經歷，這一回，鄭清沒有穿九有學院的紅院袍，而是換了一黑的長袍。

但現實彷彿在跟他開玩笑。

這次推門而后，他確實沒有因為袍子的而顯得與眾不同了。會議室里坐著的滿滿當當的助教們與他一樣都穿了黑袍子，只不過與前次相比，今天這些助教們臉上都帶了面，所以年輕的助教同學再次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在看到這些面的一瞬間，鄭清差點把灰布袋裏那張七宗罪的面掏出來扣在自己臉上。因為助教們使用的面與堪罪使的非常相似，都是一模一樣、不眼的面，彷彿煮剝殼后的蛋，只不過堪罪使的面角落烙著一個小小的七芒星符號，而助教們的面則在中央用紅硃砂標註了不同字樣。

比如子、丑、寅、卯、甲、乙、丙、天、雷、地、火等，不一而足。

鄭清在第一大學呆的時間不短，戴過或者見過的面也不了，包括萬聖節的鬼怪面、黑巫師的烏面、以及七宗罪的七芒星面、執行三叉劍任務時的貓臉面，等等，所有這些面的作用都大同小異，不外乎『藏份』『阻絕氣息』『隔斷占卜』『補充守護法咒』『防止被事後報復』等等。

因為對於巫師而言，知道一個巫師的長相或氣息后，不論是通過占卜追蹤其行跡，亦或者使用詛咒影響其行為，都會變得非常容易，尤其面對黑巫師或未知魔法風險時，任何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高階巫師或者通變形的巫師自然不在此列，使用面只不過取了所有合適方案里的最大公約數。

「這是你的面，收好。」

講臺上，一個戴著『甲』字面的巫師沖剛剛進門的年輕巫師招了招手，示意他接過手中的面，同時提醒：「為了你們的安全，助教團執行特殊任務時，必須佩戴這張面。你參加過三叉劍的獵殺行，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鄭清飛快的點著頭，去接那張面。

面潔的表面中央，有鮮紅的硃砂寫了一個『宇』字。上下四方曰『宇』，從這個角度看，這個字倒是跟他在大阿卡納序列里的『世界』稱號有異曲同工之妙。

因為注意力全在那個『宇』字上，所以他

「嗯？」

雖然隔著面，但鄭清彷彿看到了『甲』字下皺起的眉頭。

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到自己出的手裏端著那杯還沒喝完的熱可可。

「抱歉！」

年輕的助教同學立刻舉起杯子，把最後小半杯飲料喝——臺下約響起幾聲輕笑，讓他臉上久違的到一熱氣——然後他收起空杯子，雙手接過那張面，第一時間啪在臉上。

呼！

雖然看上去不風，但遮在臉上后卻輕薄如無誤，甚至隔著面他也能清楚的看清四周的一切。面有些，不知道質地是什麼皮子，手溫潤，呼吸間約可以察覺織在表層皮下細微而繁雜的魔力迴路。

『甲』字巫師沖他微微頷首。

鄭清微微施禮后，沿著牆角，悄無聲息的溜到會議室後面——令他到神奇的是，自己上次坐過的位子竟然恰好空著。

「晚上好，鄭清助教！」

一個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鄭清回過頭，這才注意到坐在旁邊給自己打招呼的巫師臉上面是『乙』字。

在書面語中，『甲』與『乙』的位置很近，按照鄭清樸素的邏輯推論，旁這位應該與講臺上那位大佬份彷彿。

「晚上好，」年輕的助教同學小聲答應著，腦海中飛快排查自己認識的那些助教，很快鎖定最大嫌疑人：「……希爾達老師？」

他對自己的結論有些驚訝。

「不要我老師，要我『同僚』！」

實踐課的老師沖男生晃了晃手指，一本正經糾正：「這間會議室里，大家都是同僚……是不是對這次我跟你還是同桌到有些奇怪？」

說話時，他搖晃著腦袋，鄭清約聽到輕微的金屬撞聲。

他遲疑著點了點頭。

實際上，與座位相比，他更好奇希爾達如何獲得『乙』字的，在他印象中，助教團里很多人能力都要強過自己這位實踐課老師的。

「因為你上一次來的也很晚。」希爾達似乎很高興終於能找到人說話了，頓時滔滔不絕起來：「事實上，在若干次獨立重複實驗中，每個人的選擇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在神學理論中，這種現象被稱為『希律定理』……」

鄭清對希爾達充滿宿命論的分析左耳進右耳出——與這勞什子『希律定理』相比，他更相信自己的選擇『秩序種子』影響更大。

「咳！」

講臺上，『甲』字型大小巫師輕聲咳嗽了一聲，環顧左右，這個會議室頓時安靜了下來，他沒有浪費時間，言簡意賅的說明了今晚急集合的緣故：

「一支北區巫師的獵隊在沉默森林遇難，五名獵手死亡。因為他們屬於私自組織，沒有向基尼小屋報備，因此直到他們死亡后，基尼小屋才收到相關訊息，向學校申請了援助……」

聽到『北區巫師』與『基尼小屋』兩個詞，鄭清腦海第一時間想到了宿舍里他嗅到的那抹淡淡的櫻花香氣，以及當時他腦海中的第一直覺。

果然，今晚的事與北區巫師有關。

就像他看到藍楹花樹后，心底浮現了『霧』與『火』兩種截然相反的矛盾覺，而後就見到了那位彩虹巫師團的人。

他敏銳的意識到，自己這種模糊的直覺似乎帶著一占卜或者說『心來』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這種覺能達到什麼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