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第21頁

牌位雕刻的細,用料卻十分糙,并非上好的檀木,刻著一行工整漂亮的字。

“亡母陸氏訓盈之位。”

青年將牌位放在長桌上,又拿出空里放著的線香,借著炭盆里零星的火苗點燃,在八角香爐中,房間里重新散出檀香。

房間里沒有團,謝洵只能跪在冰涼的地磚上,垂下眼眸,燭照著他左眼下那一點淚痣,他恭恭敬敬地叩首。

落霜院破敗、陳舊,從前住在這里的子也只是主君的一個妾,就算生下兒子也照樣如履薄冰,偌大的侯府,落霜院是眾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從前謝洵覺得不平,現在竟遲來地生了一慶幸。

沒人愿意踏足這樣一塊晦氣的地方,反倒給他祭奠亡母提供了一些便利;若是眾人知道他私下刻了母親的牌位,大概要將這塊牌位扔進炭盆罷。

窗外突然起了風,風聲嘶吼著刮向不堪一擊的窗牑,像野鋒利的爪子劃過地面,發出嘩啦啦的刺耳聲響。

謝洵卻依舊跪著,眸中鋪滿死寂一般的平靜,他雙手疊抵在額前,對著孤零零的牌位磕了最后一個頭。

“不孝子謝衡璋向母親請罪,三年來,衡璋為人所掣肘,不得離侯府半步,不得科考,不得蔭,兒亦無仕之法。”

話音微頓,年輕的郎君抬起漆黑眼眸,直起清瘦的脊背,靜如深潭的眼底終于出一緒。

“但母親放心,衡璋已有應對之法。我一定會完您的愿,會還陸家一個清白,也會讓所有欺辱過您的人都付出代價。”

宣寧侯、王夫人、偌大世家里所有落井下石、冷眼旁觀的加害者,一個都別想逃,一個都逃不了。

謝洵心如天地間一抔雪,自認無無義,冷漠至極。

他珍重地收起牌位,重新掛回無字白紙,修長如玉的手指拿起尚未燃盡的三支線香。

細微的火星還在燃,檀香涌他的鼻腔。

青年約間甚至能看見煙霧的形狀,眼底的緒如浪翻涌,將熊熊燃燒的推至頂峰。

窗外的風聲還在呼嘯,手中的線香也在燒,突然,謝洵鬼使神差地并攏手指,白玉指尖徑直滅那點火星。

本就纖細的線香頃刻斷裂,年輕的郎君一半子罩在淺黃的燭下,一半子卻留在墻角的影下,宛如一尊撕裂的神像。

除了所謂的神佛和他自己,沒人知道謝洵方才想到了什麼。

那截細香,那點火星,那亮。

他又不控制地想起了風尊貴的公主殿下。

皎潔月下,那人落在他懷抱里的一截纖腰;以及今天站在燦燦晨中,出的半張白皙側臉。

“聽說三年前,殿下曾提劍上殿。”

耳畔適時響起歲闌今夜說過的話,寥寥數語,謝二公子腦海中卻自行勾勒出一道窈窕的影。

朝堂之上,眸中卻盛滿了直白的殺意。

謝洵突然發現自己對未來的妻子知之甚像是一本前朝落的孤本典籍,每掀開一頁,都會讓他到有些意外。

雖然他依舊覺得靖公主不過是一個淺薄無知的子,但不可置否,的生命力,還真是強到讓人羨慕。

元妤儀想活,也想讓自己在乎的人活,于是兩相權衡,選擇那條犧牲最小、收益最大的路走。

對于這點,謝洵是欣賞的;不可否認,他也是這樣不擇手段的人。

至于的心機和手段,青年覺得無所謂,既然夫妻二人都抱著利用的心思,那干脆將這樁設計來的婚事發揮出最后一價值。

榨干抹凈,才算值當。

……

終于,年久失修的窗牑一角被冬風撕開,凜冽的冷風灌進來,貪婪地撲在筆直站著的年輕郎君上,謝二公子的思緒愈發清醒。

新年將至,他也即將借靖公主的勢,登閣拜相。

他要手握權勢為母復仇;他要仕做朝堂之中,凌駕于高貴世家之上的;他要將這朝堂徹底翻個天。

所謂世家依舊在囂,不過是朝堂上沒有與之對峙的新鮮力量;所謂皇權式微,權臣當道,不過是新帝邊無可用之人。

既然如此,謝衡璋又有何理由不局?他愿借未來妻子造的東風,來做第一人。

至于深似海,兩相悅?

天大的笑話,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第10章 吉日

景和四年臘月初五,已丑月,戊寅日。

宜婚嫁,忌土。

今日是公主出閣,這是皇城之最后一位還未許親的公主,又是當今圣上的胞姐,排場自然是前所未有的繁華莊重。

自南宮門至新建的公主府,一路皆有重兵把守,但允許大晟百姓圍觀。

元妤儀穿著大紅織金錦緞宮裝,烏黑高髻上簪著一套華貴的赤金玳瑁頭面,手中握著一把描金海棠花團扇,遮住致面容。

納采問吉,一系列繁冗的流程自有謝家和禮部去做,宣寧侯雖對這樁婚事頗有微詞,然木已舟,還是得著頭皮協助禮部。

元日剛過,宣寧侯便帶著王夫人遞了拜帖,送來一株名貴的紅珊瑚,一幅前朝落的孤本《頌喻帖》,并兩個五合歡鈴,祝愿新人長長久久。

既已了綁在同一條船上的人,不管心里樂不樂意,面上的工夫總得做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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