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走之后，晴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可是見了面，為什麼不說？如果他早知道……

沉瀚宇握了拳頭，沉慟地恍然想起，那時，幾度的yù言又止--

不，有說！有試著讓他了解的境，可是他沒有給機會，或者說，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下意識里不敢去知道，這樣他就不必為難、不會心痛……他真是該死的自私！

滿心以為哥哥會保護，所以不顧一切地飛奔而來，可是他又做了什麼？！

他不敢想象，臨上火車前，盼不到他的晴，會有多怨恨他--

鄰家大嬸拍拍他的肩。「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小晴好歹也是你疼到大的妹妹，該怎麼做，你自已知道。」

沉瀚宇沒吭聲，呆立在原地。

時間又過去多久，他沒留意，最后一抹殘沒地平線，四周悄寂，只剩他淺到不能再淺的呼吸聲--

「哥？」輕細的喚夾雜著不安，在他后響起，他回過，一道纖細子撲向他，他沒站穩，跌退了幾步，抵上樹gān才緩住沖力。

他險險抱住，困地低頭凝視滿臉的驚慌。「怎麼了，晴？你不是在睡覺嗎？出來做什麼？」還連鞋都沒穿，雪白的足踝踩在落葉上。

「我……醒來沒看到你……以為你……不見了……」小小的子抖著，將他抱得死，止不住恐懼。

沉瀚宇一陣心痛。

以為他又像六年前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所以才會害怕得連鞋都沒穿，滿屋子尋找他？

當初……也是這樣在找他的嗎？

他收了手勁，低啞地承諾：「別怕，晴，我如果要走，會讓你知道的。」

「你上次也是這樣說……」把臉埋進他前，悶悶地道。

說回來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他，可是，他卻整整讓找了六年。

「這次不會，我發誓！」

沉天晴仰頭，不確定地看著他。

沉瀚宇憐惜地了的發。「不？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想了想。「哥想吃什麼？」

「我記得巷子口出去，轉角的地方有一家賣鴨ròu面的，我們以前常去吃，好久沒去了，不曉得現在是不是還開著？」

點頭。「還開著。」

「那我們去吃。你進去穿鞋，我在這里等你。」

猶豫了下，雙手遲遲不敢放開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又是他支開的借口。

沉瀚宇看穿了的想法，索xing和一同進屋，穿了鞋，再拎件薄外套給穿上，關好門，回頭牽住的手，步行而去。

吃過晚餐，一路散步回到家門前，看著未及一個人高的圍墻，忽然冒出一句：「以前出去，忘了帶鑰匙的話，哥都會先翻墻進去，然后再幫我開門。」

沉瀚宇斜瞥一眼。「你忘了帶鑰匙？」

沒回答，沉瀚宇挽起袖子，一提氣，靠臂力躍上墻頭，俐落地翻過墻的另一面，再由里頭開了鐵門讓進來。

他站在庭院，正思考著哪一面窗沒鎖上，可以讓他順利進到屋，誰知從容地掏出鑰匙，打開門鎖……他傻眼。這家伙--

洗過澡，他要去睡，他來守靈，但是沒多久，他又看見穿著睡走出來。

「哥，我沒有辦法睡。」總是擔心，一閉上眼他就會離去，一堆奇奇怪怪的夢困擾著，怕極了夢中不斷哭喊，哥哥卻頭也沒回，決然而去的畫面……

沉瀚宇靠坐在墻邊，想了想，說道：「進去拿條薄被，到哥這里來，我抱著你睡。」

「好。」很快地拿了被子，蜷坐在他邊，沉瀚宇幫蓋好被子，摟著輕輕拍。「睡吧，有哥在，你什麼都不要擔心。」

雖然冰冷的地板不比chuáng舒服，但是因為邊有他，他溫暖的溫讓安心，四周靜悄悄的，涌上淺淺的睡意--

「晴，你睡著了嗎？」過沒多久，他出聲喊。

「還沒。」低應。

「那你聽我說，我不能在這里待太久--」覺到迅速僵，他掌心安地挲背脊。「理好媽的后事，你和我一起去臺北。」

沉天晴抬起頭，錯愕地盯住他。「你--你說什麼？」他要跟他走？有沒有聽錯？

「你現在只剩我這個親人了，我當然要照顧你。」

「可是--」驚疑不定，垂眸怯怯地說：「你現在已經扛得起我這個負擔了嗎？」

沉瀚宇一楞，旋即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一直把他說過的話記在心上，將自己視作一個累贅、一個負擔！

他真想一刀捅死自己！

「晴不是負擔！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可是，這樣哥會很累……」雖然很想和哥在一起，想到心很痛很痛，可是哥負荷得起嗎？

gān麼要理會他累不累？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啊！

「我現在一個人住，不會像以前那麼不方便了，而且也當了實習醫生，雖然收并不高，但是要維持生活并不困難，你什麼都不用煩惱，只要過來跟我一起住就行了，其它我會安排好。」

「真的……可以這樣嗎？」這完全出乎的意料，還以為，要再等更久……

「嗯。只是要委屈你，沒辦法過得很好，不過再過一年，等我拿到醫師執照，清況應該會好轉。」

「沒關系。」只要和哥哥在一起，什麼都不怕。

安心地窩回他懷中，沉瀚宇拉高被子，裹覆住他倆，下抵靠著發頂心。「晴，你會恨我嗎？」

「恨你？為什麼？」將臉在他頸側，安適得想睡。

「我知道，媽媽對你并不好，可是，我卻在那時拋棄了你，沒能及時保護你……」

「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哥哥也很為難，如果有辦法，你不會不管我，從小，哥哥就很聰明，每次做錯事的人都是我，所以我相信哥哥作的每個決定，一定都是對的。」

對的？天知道！

對他一向都深信心，不曾懷疑過，但事實上，錯得好離譜！

如果知道，在說服著自己要懂事、要諒哥哥時，他只是因為齷齪的思想，因為莫名其妙的顧忌而袖手旁觀，放任苦，恐怕，就會恨死他了吧？

二之二 猜心

理完母親的后事，沉瀚宇帶著妹妹一同北上，回到住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你先去洗澡，等一下哥帶你去吃飯，順便添購日用品。」他拿出新的巾、牙刷，指了指角落。「浴室在那里，有問題再我。」

才剛轉進浴室，電話就響起來。

「沉瀚宇，你終于在家了！這幾天你死到哪里去了？都不接電話！」才剛接起電話，另一頭齊彥的聲音就狠狠轟來。

他將話筒拿離一臂之遙，以免耳朵被震聾。

「喂？喂？沉瀚宇，你還活著嗎？」

「謝謝你的烏！」他沒好氣地。「家里有點事，我回屏東一趟，你找我gān麼？」

「這就要問你了，去哪里也不jiāo代一聲，人家心蘋找不到你，都快擔心死了，跑來問我，要我打聽一下。」

沉瀚宇盯著地板，低噥：「我和又沒什麼，gān麼要向jiāo代？」

「沉瀚宇！你說這是人話嗎？心蘋對你多好，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

「我沒要對我好。」

「你--」齊彥用力吸了好幾口氣。「人家心蘋要臉蛋有臉蛋、要材有材、要氣質有氣質，最難得的是，這幾年始終對你死心塌地，只要是男人都該地叩首謝恩，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的？」

「我沒有不滿，只是……」他嘆了口氣。「你不了解的。」

算了！懶得和他多說。齊彥改口問：「心蘋今天生日，約了阿華、阿泰、晉祥、佩如、思瑩、宛萱他們去錢柜幫慶生，要不要一起來？」

「不了，反正你們人多，不差我一個。」

「人多不是重點，你才是最想看到的那一個。」

沉瀚宇又無言了……

「一句話，到底來不來？」那態度擺明了他敢說不，會有人親自去他家qiáng押他出門。

「真的不行，我妹在這里，我不能丟下。」

「噢，原來小來啦！」齊彥的豬哥xing立刻展無。

「那有什麼問題，就帶一塊來嘛！我好久沒看到了，一定比三年前更漂亮了吧？」

「不行，晴不認識那些人，會不自在。」他搖頭打了回票。「還有，我妹漂不漂亮與你無關，收起你的口水。」

齊彥喃喃咕噥了聲，還不死心地ㄌㄨˊ他。「真的不來嗎？」

「我決定的事幾時打過折扣？」掛上電話，回頭發現沉天晴站在后頭。「怎麼了？還缺什麼嗎？」

搖頭。「哥，你有事就去，我沒關系的。」

「沒有，你想太多了。」拿出chuī風機，向勾了勾手指頭。「過來，哥幫你chuī頭發。」

慢吞吞地走上前，輕吐出一句：「我可以自己chuī……」

「好，那你自己來，我去洗澡，十分鐘后準時出門。」

「哥……」

他在浴室前回頭，見yù言又止。「怎麼了？」

「我來這里……會gān擾到你原來的生活嗎？」

沉瀚宇頓了頓，看穿心靈深的惶恐，面一整，凝肅地告訴：「晴，我希你記住一點，在這個世上，你只剩我一個親人可以依靠，對我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們是兄妹，是這個世上最親的兩個人，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這個事實，我答應過爸，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照顧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你懂嗎？」

「嗯。」笑了，用力點頭。

沉瀚宇及時將書房大致打理了一遍，翻出一chuáng棉被要將就一下，日后有空再重新布置，拜齊彥時常厚著臉皮過來打擾之賜，該有的都不缺。

十二點過后，沉瀚宇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翻了個，盯著桌上的螢鬧鐘。

「哥--」輕細的喚響起。

沉瀚宇坐起。「怎麼還不睡，又認chuáng了？」晴從小就是這樣，初到陌生環境會有不安全。

門推開一小fèng，沉天晴抱著枕頭站在門邊。「哥，我可不可以過來跟你睡？」

他不答，直接朝出手，吁了口氣，飛快上了chuáng，雙手纏抱著他，躲進他懷中，安心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