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笙聽若未聞，拉著朱紹慈往前走，就不信了，薛佑還能在書院造次？

“攔住們！”薛佑一聲令下，後的兩個跟班衝上前，堵住了們的去路。

“讓開！”薑雲笙厲聲道，眼神犀利如箭，“二位公子想來也是那有頭有臉之人，就這麽甘願當旁人的走狗？”

說話直點要害，那兩個人麵麵相覷，心中雖然有些搖，但礙於薛佑還在，不敢真的就後退。

薑雲笙眉頭微挑，“這是要手？”

薛佑快步走上來，一把將朱紹慈拉到前，“給本公子幹淨！”

他一腳踹在的膝蓋，著不得不跪下。

薑雲笙眼疾手快地扶住，“不準跪！”

朱紹慈被嚇到了，低聲啜泣起來。

“薛佑！”薑雲笙罵道，“與你無冤無仇，你又何必這麽為難？”

薛佑在的肩上推了一把，“關你屁事！”

說罷，他掐住朱紹慈的後頸使勁往下按，眼裏充滿了惡毒，“幹淨！否決我就讓你爹在冀州城裏永遠消失！”

原本還在掙紮的朱紹慈瞬間呆滯了，的父親如今就在冀州城擺攤子做一點小生意，攤位的錢給了府，錢都還沒有掙回來。

永遠消失是什麽意思，非常的明白。

縱使千百個不願，當親人的命由人做主時，一切都由不得。

心如死灰，雙膝堪堪彎下去。

突然，一顆石子飛過來正中薛佑的後腦勺。

他嚎了一聲，憤憤地往後看，“是誰？”

眾人麵麵相覷，沒有人說話。

又一顆石子飛過來，砸在他攥著朱紹慈的手上，正中腕骨。

對方力氣極大，薑雲笙聽到了很清晰的一聲脆響。

薛佑哀嚎一聲鬆了手，捂住手腕退了一步，眼神似乎要噴火。

“是我，怎樣？”

他的頭頂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

薑雲笙抬頭，沈念靠在樹幹上，手裏還一上一下地拋著一顆石子。

薛佑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是什麽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念停下作，把石子在手心，“不知道，你自己報上名來。”

書院除了教習，有誰看到他不是點頭哈腰，那樹上之人竟然這般目中無人，薛佑怒從心頭起，“你下來！”

沈念垂眸看了他一眼，“你還沒說你是誰，我為何要聽你的？”

薛佑還想說什麽，卻驚覺右手猝不及防的傳來一陣麻，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個手臂。

方才被石子砸中的位置瞬間紅腫起來。

他甩了甩右臂，發現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不到毫疼痛。

薛佑一時慌張起來，左手在右手上使勁掐了一把，可是一點覺都沒有。

右臂就像一件飾品一樣掛在他的肩膀上。

“我的手，我的手！”薛佑大喊起來，“我的手沒有知覺了！”

漸漸地，他察覺到自己的半邊子也開始有些不對勁，於是大喊大的讓人送他回去。

薑雲笙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手指微微蜷著。

眉宇間滿是寒意，薛佑驚慌失措的樣子在的眼裏就像一個笑話。

方才還囂張跋扈的人，現在就因為右臂沒了知覺，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

越看越覺得好笑。

薛佑此時也顧不上旁人，帶人匆匆離開。

薑雲笙看向樹上的沈念，朝他揚起角，沒有多說什麽。

沈念也微微頷首。

朱紹慈淚眼婆娑，低著頭不發一言。

被薛佑當著這麽多的人麵那般折辱，原本敏的心此時更是脆弱，那些眼讓如芒在背，接不了這一切的抱著木盆往回跑了。

薑雲笙著的背影，沒有追上去。

當一個人的尊嚴被踐踏到自己都無法接時，或許才是長的開始。

師傅說過，不要做沒有意義的引路人，因為你引的路，未必就是別人想走的。

能幫的已經幫了，再多說，那便是多管閑事。

薑雲笙端著木盆往水房走去，角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誰都不知道薛佑的右臂為什麽會突然失去知覺，隻有自己清楚。

接了一盆水，拿過水房裏的皂角蹲在門外。

把手泡在水裏，手上很快就沾滿了皂角的味道。

著漣漪的水麵下，雙手隨著水紋的波變得有些扭曲。

薑雲笙的視線停在自己的指甲上。

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圓圓潤潤，幹幹淨淨，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異樣。

可誰又知道，的指甲裏塗滿了無無味的毒藥。

方才拉薛佑的時候，指甲裏的毒藥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沾到了他的皮上，很快就會滲進去。

雖然不是什麽烈毒藥，但足以讓薛佑渾麻痹幾個時辰。

薑雲笙麵無表的把手洗幹淨。

毒藥是在書院自保的武，而那薛佑既然那麽喜歡用藥，當然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那點毒的毒藥，已經是仁慈。

若是換別的，薛佑今晚定會渾潰爛而死。

隻是現在就讓他死，未免有些太便宜他。

薑雲笙抱著洗好的院服往回走，路過湖邊的時候，不由得頓下腳步往樹上看去。

沈念依舊倚在樹幹上，他雙手環在前，袍子一角落下來。

彼時已經夜，月上梢頭。

月鋪了他一，竟有一種就要羽化登仙的風骨。

薑雲笙這時才發現，連他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自打幽州相遇，便一直以“公子”相稱，尤其他邊跟著的那個形壯碩的“姑娘”，讓記憶猶新。

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沈念睜開眼睛，垂眸往下看。

薑雲笙一淡紫，站在樹下，微風拂過的角和長發。

二人隔空對，誰都沒有說話。

在薑雲笙的眼裏，沈念後的樹梢上綴著月和璀璨星點，蟲鳴聲如樂曲一般悅耳。

不知怎的，一時之間竟忘了移開眼睛。

沈念坐直子，曲起一條，眉眼染上笑意，“薑姑娘再看，我可就要臉紅了。”

薑雲笙並沒有因為他的調侃移開視線，“公子，如果我說，你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你會不會生氣？”

沈念微怔，“我為何會生氣？”

“因為他已經死了。”薑雲笙的眼底閃過一落寞，“你的聲音，形，都和他好像。”

沈念凝視著的臉，沒有說話。

薑雲笙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長什麽樣，我卻把他當我的朋友，好笑吧？”

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我連他埋在哪裏都不知道。”

一顆小石子砸在的腳邊，再次抬頭看去。

樹上的沈念笑得很溫，“你們會再見麵的。”

“再見麵？”薑雲笙疑，“你的意思是在夢裏嗎？”

沈念笑而不語，重新倚在了樹幹上。

薑雲笙著他的側臉，隻覺得這個人真奇怪，為何那麽喜歡待在樹上？為何來了書院卻不像一個學生？倒是像來這裏玩耍的。

又在樹下站了一會兒，抱著木盆離開。

沈念輕笑出聲，呢喃了一句，“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