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你說說，清晏現在是否真的命不久矣。”

宣德殿熏著香，殷國圣上一臉愁容，立在窗前問出這句話。

龍翊衛被他派去刺殺商清晏，卻折損了近半數高手，雖然他們解釋說，是半路殺出個虞公子，帶的侍衛武功高強，差錯下把南川王給救了，后續又有岐州知府章壽派人護送，他們無從下手，可圣上總覺得不甘。

潘德離京前，本不知道圣上派了龍翊衛刺殺南川王，但經歷過靈音寺那遭兇險，他多是猜到了。

潘德道“回圣上，奴才在岐州衙見到南川王時，南川王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兒了，經過醫和城數位名醫一起診治，才勉強保住命。回京這一路上，南川王更是藥不離，時不時咳出來。劉醫悄悄與奴才說，南川王怕是撐不了幾年了。”

圣上長嘆口氣“朕這侄兒，倒是多災多難。”

外面的小太監過來回話“稟圣上，南川王進宮了。”

圣上問道“淑妃現在如何？”

小太監道“淑妃娘娘不吃不喝，誰也不讓近，只是要見南川王。”

圣上長嘆一聲“罷了，朕就當是為了辛夷。”

潘德低著頭，不敢接話。

辛夷是淑妃娘娘的閨名，淑妃娘娘乃是南川王的生母，先帝的皇后。

圣上篡位后，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辛皇后從皇陵接宮，改名換姓封為淑妃。

南川王能活到現在，很大一部分是淑妃娘娘在宮里求得。

圣上要立太子，想拔出南川王這枚眼中釘，派龍翊衛去刺殺南川王的事還是傳到了淑妃娘娘的耳朵里。

淑妃娘娘以絕食相，讓圣上留南川王一命。

看來這場帝妃之間的拉鋸戰，還是以南川王“命不久矣”為結果。

圣上道“讓他先去見淑妃，再來見朕。”

初秋時節，宮廷已初見蕭索。

商清晏著素披風，骨重神寒，姣如玉樹臨風，緩步行走在紅墻金瓦的皇宮之中，顯得是那般格格不。

一旁的宮看到，紛紛避讓行禮，在嘆他姿容舉世無雙的同時，又不免生出幾分惋惜。

商清晏一路來到淑妃娘娘所在的披香宮，所有宮人皆被淑妃娘娘趕了出來，只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宮趴在門，時刻觀察著里面人的靜，生怕淑妃娘娘再次想不開。

那宮看到商清晏過來，才松了一口氣，對里面人道“娘娘，南川王來了。”

說著，便快步上前，幫商清晏取下上的披風，順便小聲道“娘娘知道您傷后，郁結于心，已經兩天兩夜滴水未進了。”

“多謝杜若姑姑。”

商清晏神淡漠，似乎親母將要死，并未能他的緒。

杜若在心里嘆息，這對母子間相隔的東西太多了。

就在商清晏要踏殿門時，杜若又聽他道“勞煩杜若姑姑過會兒送些清粥進來。”

杜若心里驚喜，連忙答應下來。

披香宮的小廚房里一直溫著各種食，可淑妃就是不吃不喝，們這些宮人，急在心里，卻別無他法。

現在南川王來了，就是為了南川王，淑妃多也會進些。

商清晏進殿后，秋風從后吹來，掀殿一層層輕

的紗幔。

紗幔后影影綽綽一個人影，橫臥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喚道“清晏？”

商清晏走層層紗幔，看到了床上虛弱的人。

都三十七了，可天生麗質，若凝脂，歲月過于偏，幾乎沒有在臉上留下什麼痕跡。那雙眼睛雖有些紅腫，可淚閃爍，帶著別樣的風。

商清晏的一雙眼睛就像極了。

看到商清晏的一剎那，淑妃明顯振了些，撐起胳膊想要起來。可太久未進食，撐到一半又落了下去。

商清晏低垂眼簾，不想過多看他生母狼狽的樣子。

兩天兩夜滴水未進，才通知他來，可見圣上確實拿沒辦法了。

淑妃再次虛弱地喚道“清晏，你的傷如何了？”

商清晏態度客氣而疏離“給淑妃娘娘請安，我的傷好多了。”

一聲淑妃拉開了母子間的距離，也讓本就凄切的人再次垂淚。

商清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沉默下來。

他不知為何，生母的眼淚好似流不盡一樣。

父皇在時哭，父王死在懷里也哭，為皇叔的淑妃后，依然哭。

殿啜泣聲不止，杜若此時端著清粥走了進來，越過商清晏，對淑妃道“娘娘，剛剛王爺吩咐奴婢給您熬粥，您稍微吃一點兒，才好有力氣跟王爺說話。”

言下之意，商清晏面上再怎麼冷淡，心里還是放不下這個母親的。

淑妃終于止住了哭聲，在杜若的攙扶下靠著枕坐了起來，不忘看著商清晏道“給清晏也端上一碗，這個時間，他肯定沒吃東西。”

r> 商清晏道“杜若姑姑不必麻煩了，來時我已吃過了。”

淑妃面失，簡單吃了小半碗清粥就搖搖頭，推拒了。

吃下這點兒已是不易，杜若不敢多勸，把時間更多留給這對母子。

許是吃了飯了原因，淑妃氣瞧著好點兒了，看著商清晏，眼中又涌出了淚水“許久不見，你都弱冠了，怎麼恍惚間，娘還覺得你是娘懷中的。”

圣上不喜淑妃跟他接，除了逢年過節的宮宴上，母子二人遠遠看一眼，這樣私底下相見的機會之又。

商清晏道“人總會長大的。”

淑妃道“你到了該娶親的年紀”

商清晏打斷道“我子孱弱，何必禍害人家好好的姑娘。”

淑妃又激起來“清晏，你要好好保重，你若是出事，娘該怎麼活？”

商清晏只是道“娘娘還有四皇子，才應該好好保重。”

四皇子是商清晏同母異父的兄弟，算算他出生的時日，是在商清晏父皇大喪期間懷上的。

商清晏心中泛著惡心，面上依然冷冷清清。

淑妃不再啜泣，而是大哭起來，悲悲切切道“清晏，你還在怪娘。”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商清晏沒有勸。

父皇駕崩時，整個宮殿只有在，沒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商清晏至今不敢去探究。

商清晏對拱手道“娘娘若無其他事，我便先退下了。”

說著，商清晏就轉走了。

淑妃出手想要抓他的角，整個人卻從床上跌落下來，哭著喊道“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