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桂縣是貫穿著林州和江州兩座城池相互貿易的中心樞紐，盡管本縣百姓只有幾萬余人，但是悅來客棧作為當地最大的住宿之地，一大清早已經有不趕腳客、旅人準備打尖、住宿了。

凌子萩跟在司炎修的后面走進熱鬧的一層。

站在柜臺后的掌柜一看面前竟然出現了兩名穿著面的貴人，連忙放下手中的算盤，開口道：“二位客是住宿還是...“

他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跟在司炎修后的白彥已經把腰間的大理寺令牌亮了出來。

悅來客棧的掌柜也是見過世面的，雙一哆嗦，快速從柜臺走出來，道：“這幾位爺，來我這客棧...”

“掌柜的，這是蕭城來的大理寺卿司大人，半個月前在你這客棧里死的姑娘可記得？”跟在最后面的一名本地差役走到最前面，對著悅來掌柜問道。

掌柜一聽原來是查案的，本來謙卑的面兒微微出幾分苦楚，道：“記得！當然記得，就為了給爺們保留現場，那麼好的一間上房一直都封著，害得我這生意賠得是底朝天的高。”

凌子萩淡淡瞅了眼客棧攢的人流，對于掌柜的夸張敘述無奈地搖搖頭，道：“那勞煩掌柜帶我們上去，可好？”

小姑娘還是說話和一些，再加上現在的凌子萩越發水靈，掌柜一聽，連忙點頭順喊了聲后廚忙活的小二，“小狗子，帶客人去天字四號房間。”

接著，他又訕訕一笑，對著凌子萩補充道：“小姑娘，這發現那名梨落尸的便是這小狗子，您要有什麼話，問他就行了。”

“那多謝掌柜了。”

凌子萩點點頭，眸著已經朝自個這邊跑來約莫十七八歲上下，材消瘦的小伙子，角出淡淡笑意。

天字四號房在悅來客棧二層的最里面，小狗子一邊領著凌子萩等眾人往上走，一邊抱怨道：“唉...說來也是可惜，雖然我們客棧人來人往的，但是像梨落姑娘那麼漂亮的，除了目前小的見過的小娘子以外，可能就再沒有了。”

凌子萩難得被人夸贊好看，眸微微有幾分錯愕之后，角勾起道：“小狗子言重了，梨落是林州花船的頭牌，我不過是一介尋常人罷了。”

“是林州花魁？”小狗子沒料到凌子萩會這樣說，詫異間，更是唉聲嘆氣道：“那更是可惜了這麼個香消玉殞的人，連江州城的城門都沒踏，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唉....”

“是要去江州的？你怎麼知道？你猜的？”凌子萩抓住小狗子話語中的重點，連忙追問。

小狗子連忙搖頭，眼底出幾分堅定神道：“這小的咋能猜，半個月前來的所有事小的現在都歷歷在目呢。”

“哦？說來聽聽。”

此刻跟在二人后一直緘默不語的司炎修終于開口詢問。

小狗子想了想，開口道：“半個月前大約好晚了，小的趴在桌上打瞌睡，迷迷瞪瞪聽到有敲門聲，在桂縣這種半夜住宿的腳客小的都屢見不鮮了，就起去開門，您猜怎地？”

小狗子說著，還想賣個關子。

可是，當他帶著‘你猜’的眼神向面嚴肅的司炎修時，小狗子神一滯，連忙收斂起臉上的輕佻，乖乖繼續道：“梨落姑娘就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之后問小的要了間天字房，還給小的扔了一錠金子。”

“之后呢？”司炎修追問，語氣冷得可怕。

小狗子吞咽幾下唾，繼續道：“小的知道這金子定然是要給找零的，小的拿著找的碎銀到了天字四號房，第一次敲門的時候，梨落姑娘給小的開的，見小的手里拿著碎銀，并沒有直接收下，而是給小的說，讓小的一大早準備些炊餅和包，給做去江州這一路上的干糧。”

司炎修眉梢揚起，問道：“要了多包子，多炊餅？”

“嗯...”小狗子想了下，比畫道：“三個包子，倆炊餅。”

司炎修點頭，這麼多糧食夠一日的儲備，看來是去不遠的江州不假。

“聽你這麼說，當晚你還敲了第二次門？”司炎修又問。

小狗子點點頭，似乎想到了之后發生的事，他臉上明顯帶著幾分不愿回憶的恐懼，道：“第二次...，小的把包子和炊餅的錢扣下，又準備去送碎銀....可是...”

小狗子深吸一口氣，微微戰栗，繼續道：“可是小的敲了好半晌，梨落姑娘都沒有應門，之后小的出于好奇還在門口問候了梨落姑娘，見沒有應答，小的以為姑娘睡下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間突然發出一聲悶響...小的覺得有問題，便推門沖了進去，然后...”

凌子萩站在天字四號房的門口，把在門上的服封條扯開，用力把門推開，道：“然后你發現，躺在哪里？”

小狗子站在門口，怯懦地了里面，手指著房間挨著窗扉的一張羅漢榻旁邊。

司炎修和凌子萩對一眼，兩人款款朝里面走去。

按照小狗子說的，梨落是突然死的，觀察悅來客棧的大小，從小狗子給廚房安排明個客要點的東西到去柜臺找碎銀，前后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悄無聲息地把一名多有著反抗能力的子殺死，果然兇手更近司炎修的分析——是個練家子。

凌子萩走在前面率先發現放在床榻上一個包袱，慢慢打開，開始檢查里面的東西。

司炎修站在羅漢榻邊上也開始檢查榻子周圍的細節。

他扭頭著后隨時準備接盤問的小狗子道：“當時你進來的時候，有什麼不尋常的？”

小狗子咬薄，想一會道：“不尋常的好像也沒有，若是確實有也只有...這個房子的窗戶是開著的。”

司炎修聽罷，微微蹙眉，要知道桂縣地藺國以南，但是現在畢竟快要立冬，天氣沒旁人想象的那般溫暖，故而這麼冷開著窗戶定然是有問題。

而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兇手是從這里逃跑的，至于怎麼進來的...

他面一凝，繼續問道：“梨落死之后，退房人中有沒有再未出現的客人，或者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小狗子撓了撓頭，道：“好像沒有...”

司炎修索著手中玉扳指，正打算觀察窗扉旁有沒有兇手留的痕跡，凌子萩的聲音卻在屋響起：“大人，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