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好年景。

收了秋，種了麥，村里村外也都還在忙碌著。

摘野果，清魚塘，采山菇……

鄉下人除了種地，大多沒有什麼固定的收來源，啥活掙錢就干啥。

今年好不容易陳凌給找來這麼多能去山里‘白撿錢’的買賣，他們哪里舍得歇著。

別說自己村里了，外村的，其他鄉里、鎮里的也都見天的往陳王莊跑。

或是趕車，或是騎車帶筐，有的甚至挑著擔子就來了。

全是些野果、山貨之類的東西。

雖說不至于像趕集、廟會一樣熱鬧，但每天也是人來人往，大壩上來去的人從早上到天黑。

搞得水庫里的水鳥都比以往了很多。

這樣的氛圍下，加上每天能看到賺的錢，實打實的落到自己手里，連陳凌家也到了影響。

二舅哥王慶忠兩口子也不愿意再清閑下去，匆匆忙忙從風雷鎮趕了回來。

大舅哥王慶文兩口子也跟隨過來一趟，看了看爹娘。

王存業現在不用漫山遍野的采藥，也不怎麼用下地了，好了很多，腳也利索起來。

兄弟倆知道爹娘在妹子妹夫這邊比在山上福，也樂意讓他們在這邊住著。

至于兩個兒媳，沒了老兩口帶娃，心里也沒啥埋怨的心思。

小姑子方方面面都很好，有啥事也惦記著他們。

以前的時候，兩位老人還總覺得住在婿家不好。

怕人家說家里有倆兒子還在兒家住著，是不是兒子兒媳都不孝順啊。

老人家比較在意這一點。

加上老家同寨子里的人也老有說閑話，說婿有錢，他們住婿家不愿意回去了。

聽著很讓二老生氣，跟人講道理講不通。

好在后來也看開了。

跟兩個兒子講，既然他們妹夫有心帶著他們賺錢，那就一家人有勁往一使，全家一條心的好好干。

這兩年賺錢快，就趕抓住機會賺錢。

萬一過兩年沒這麼好的景了，到時候又該后悔了。

總之，先講實際，再說別的。

王慶文、王慶忠兩家現在就有了默契，加上王慶忠這次國慶賺的錢帶回去，兩兄弟分了錢后，就更是令人振。

啥事兒都想開了。

兄弟兩家達了默契，誰家方便，就誰來陳王莊給妹夫幫忙。

就是爹娘年底不回家過年都沒事。

有錢了天天過年。

其實王慶忠賺的錢有很多嗎？

并沒有很多。

但山里人窮怕了。

有了盼頭，還是經自己手賺的，這多提氣啊。

這次來到陳王莊，再一看村里這氛圍，好家伙，心頭更火熱了。

趁年輕，趕多賺錢，不然就跟妹夫村里的立獻一樣，前兩年娃都險些養不起。

二舅哥兩口子回來了，住下了。

梁紅玉一家子走了，因為小胖子兩個該回去市里上學了。

送回去后，秦容先和梁紅玉也回了縣城，但還是每天來村里。

有時候幫忙帶帶娃，有時候跟著撿撿蛋、放放牛羊，有時候會跟著王慶忠兩口子研究研究他們新搞出來的各種辣條。

陳凌就是在這樣的況下進山的。

家里支應的開了。

他就借著放生豹子的由頭出來了。

未免家里擔心，他這次就不只是帶了黃鼠狼了，黑娃小金帶了，二禿子也帶上了。

跟著去了幾趟市里，現在二禿子可以給人傳信了。

試了幾次后，讓陳凌都覺得新奇好玩。

“咦？富貴這麼快就回來了？豹子又放走了？”

陳凌走在南山之上，迎頭上陳大志和陳寶栓兩個，這倆正在竹林砍竹子。

“是啊，放走了。”

陳凌應著聲，走過去。

“你還真給放了啊，俺們都以為你得像養老虎一樣，把豹子養在家里。”

陳大志一邊說著，一邊揮刀砍竹子。

“我倒是想養啊，家里不讓，說每天要喂生，怕傷人，跟園長大的老虎到底不一樣。”

陳凌給村里說的是把豹子放到藤河鄉附近的荒山里了。

那邊有大河，村寨也，就像金水河旁的金門村、桃花這樣的。

人煙，后面大片的山林綿延向西而去，適合放生。

不然放到附近的山里，這豹子說不定還會跑回來。

它有這個前科。

大伙都不放心。

陳凌要是不想養，就還是放遠點吧。

今天早晨就是出去走了個過場，別說藤河鄉了，長樂鄉都沒出，就把豹子丟天里了。

沿著金水河，放了放馬，放了放鷹，買了點油條油饃就回來了。

“你們砍竹子干啥，這是不摘那些野果子了……”

“弄幾個鳥籠、筆筒之類的小玩意兒，你那個朋友老周特喜歡，說能拿出去送禮。”

陳寶栓笑著說：“帶著那些老板們也讓俺跟大志哥弄點平安符，上面雕點鱉王爺，仙鶴，還有魚蝦什麼的。”

“行啊，這可比摘果子賺得多。”

陳凌眼睛一亮，拍拍他肩膀，“看來寶栓你這手藝又見漲了，老周那麼挑的人都能看上你搞得小玩意兒。”

“嘿嘿，跟大志哥學的，再說那些人也是沖你來的，人家肯花錢買俺們東西，好多也都是看你的面子。”

陳寶栓說道。

“富貴你瞧，這娃現在多會說話。”

陳大志咔咔砍倒一竹子，挑了挑濃眉道。

陳凌哈哈一樂，“是，我也看出來了，寶栓會哄人高興了。”

倒把陳寶栓說得面紅耳赤，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這些還真是他心里話。

要不是陳凌和陳大志照顧他，他以前干那些事，村里可沒那麼快接納他。

當然他也知道現在兩人就是跟他開玩笑。

三人說笑兩句，兩人又逗了逗黑娃小金，就扛著竹子下山去了。

陳凌繼續帶著狗在山上游。

他這次為了讓家里放心，也沒去北山，直接來了南山。

南山有鹿。

獵不。

雖說前幾天有狼群下山，但畢竟不是北邊，挨著大秦嶺，相對來說大型的野并不多。

加上有兩條大狗跟著，家里就不那麼擔心了。

陳凌對此無所謂。

今年山里獵多，而且逛逛南山也很不錯。

反正他早晚要繞到北面大秦嶺去。

“這邊除了放牛放馬的時候，也沒怎麼往深走過。”

陳凌心里嘀咕著，忽然想到來的時候，看到水庫堤壩飛舞的大群土燕子。

“哦對，天里的各類鳥雀也繁了好幾茬了，這得往外放生一批。”

一段時間沒有關注天里的鳥類，把豹子丟進天的時候，才發現湖邊那鳥多的，簡直了。

天里的生存威脅很。

它們繁起來就很夸張。

一年四季幾乎可以不斷絕，一窩接一窩的整。

家里還沒睿睿的時候，有一陣子，陳凌特別喜歡拿著彈弓出去打鳥。

彈弓打的了，也是有巧勁兒的。

不會像最開始一樣，一下就把鳥頭打掉，弄得慘不忍睹。

很多時候，是能留鳥一命的。

那會兒，陳凌是打到啥鳥都往天里面塞。

也不管漂不漂亮。

什麼麻雀、燕子、土燕子、灰馬扎、斑鳩、喜鵲、烏、山雀……

應有盡有。

打到就放里邊。

后面建農莊的時候，還弄了用鳥網捉了一陣子鳥呢。

那種類就更多了。

“天威脅，放外邊讓它們繁衍新種族去吧，順便也讓天上的猛禽們也嘗嘗好吃的。”

陳凌有趣的想著，然后就像是舞臺上的魔師，變出鴿子那樣。

走幾步就揮揮手，放出一大群鳥。

一邊走一邊放。

任由它們在頭頂撲棱棱的到飛。

讓黑娃兩個，和黃鼠狼們都好奇的看來看去，那眼睛一眨不眨又舌頭又哼哼唧唧的模樣，肯定是有點想沖上去捉兩只。

“瞧你們那饞的模樣。”

陳凌笑了一聲，隨后抓了兩只斑鳩出來，先是丟給黑娃小金，又拿出來兩只，一只讓五只黃鼠狼分食，一只丟給二禿子吃。

喂了小東西們吃的。

陳凌繼續前行，等天的鳥放得差不多了。

他又開始往山中溪流里丟一些魚蝦。

“鳥兒放出來改善改善本地種群基因，魚蝦也不能忘了哈。”

陳凌現在慢慢放開了手腳，喜歡做這件事。

以前他見識還是，總覺得好東西丟出來太多，太顯眼了外人就會起疑心。

這想法沒有錯，守著天大的寶貝肯定得小心謹慎一點。

后來跟山貓和韓教授他們認識之后，他慢慢地就明白了，他的擔心有點多余。

說白了還是他當時懂得太，杞人憂天了。

隨著了解越來越多，他發現很多東西也都是有地域特的。

就比如澄湖大閘蟹。

還有本地就有的黃牛。

都有明顯的地域特。

如果再說起藥材，那例子就更多了。

總之一句話，這些東西慢慢發展起來，很多時候一句本地環境導致的就能概括。

沙漠都能出現江南景致，雪區也有很多地方是江南氣候。

大秦嶺種富，太多未知的東西了……

所以這種事現在這個年月沒什麼可擔心的。

一邊走，一邊放出鳥雀和魚蝦。

陳凌還時不時弄點天的瓜果，邊走邊吃，倒也愜意。

唯一不怎麼滿意的是，南山的獵比往常有點了，像點樣子的大鹿群半個上午他都沒撞見，只看到了獨來獨往的赤麂和獐子，遠遠的奔逃而去。

這兩種玩意兒數量，陳凌對它們不太興趣。

還是對大一點的鹿群、野豬群下手更過癮。

“汪汪……”

走到一寬敞的溪澗，黑娃忽然沖對面了兩聲。

小金靜靜的看了兩眼，跟在陳凌腳邊沒有吭聲。

陳凌看兩狗反應都不大，往高走了走，瞇起眼睛瞧了瞧，看到一個悉的影在倉惶逃竄。

“是那頭老野豬啊。”

陳凌笑了，“南山風景好是好，不過到底不如對面熱鬧，走，咱們往北面走。”

趟著水過去。

到了西山上，陳凌就看到黑娃跑到那老野豬之前的位置叼起一樣東西跑回來。

“野？”

陳凌一瞧，這野都啃半塊了。

野豬吃不是啥稀罕事，但這野的脖子上面……

“這是……真真他們前幾天看到的只被了吸不吃的野……”

陳凌撿起來，又嫌棄的丟回了地上。

野豬的口水太臭了。

剛丟回地上，拿樹葉了手，一直不吭聲的小金低聲嗚嗚了起來。

陳凌這時心里剛升起古怪念頭。

看到小金的反應就讓小金頭前帶路，跟著過去。

最近一年，小金越發沉穩。

平時在家里大聲汪汪都很有。

一般有了大發現它才會是這種反應的。

黑娃還有它上爬著的五只黃鼠狼都很疑，似乎還沒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也確實。

小金帶的地方很遠。

在西山穿越很久，向西向北甚至越過了山中湖，直通大秦嶺而去。

一旦繞過了山中湖，黑娃就有了反應。

急切而興的著。

越過一道道山、溪流，在山崗也跑得飛快，追小金而去。

早就飛出去探查況的二禿子這時候也飛了回來，丟下來一只獵，然后盤旋著落下。

“我靠，半只鹿，都被啃這慘模樣了……你們這是發現了什麼況？”

陳凌心中好奇到炸了，被吸不吃的野，啃掉一半的鹿，最近山里奇怪的事實在有點多。

于是趕追著小金兩狗的方向而去。

一路追去，陳凌在山里輕車路，但今年山里不僅野更多，草木也越加繁盛，他沒法子像兩狗那麼快。

追慢趕終于追了過去。

一直深到了大秦嶺。

……

一座大山，高而陡的大山，山林中野的足跡和糞便到都是，林間的空氣也很潤，但沒有野糞便的腥臭味，這里的空氣帶著草木的芬芳。

燦爛的秋日過林照下來，斑閃著，鳥鳴聲不絕。

這里堪稱鳥語花香啊。

來到這里之后，黑娃小金兩個就慢了下來，悄的邊走邊嗅，一副捕獵的狀態。

陳凌剛開始還奇怪什麼況，怎麼跑這麼遠。

看到兩個家伙這個樣子，就也悄的把槍拿在手里。

但跟隨著兩狗在這個大山里七繞八繞之后，越爬越高，山也越來越陡峭了。

遠遠就看到一支野羊群結隊沿著陡峭傾斜的山坡往下走。

野羊群的前面，是一支龐大的鹿群……

或許也不是一支，是幾個鹿群湊到了一起，大部分是梅花鹿混著幾只草鹿。

陳凌都能看到幾只大公鹿那高高的鹿角。

鹿群和羊群中間隔了差不多有十米。

陳凌看了看，樹林阻擋，雖說前面開闊了，但鹿群規模太大了，他一時間數不清有多只。

但這里可不只是就野羊和鹿群，還有從高山壁上撲騰撲騰往下跳的帶崽兒的山驢子。

陳凌還看到茂的樹葉間‘嗖’的一下回去一只茸茸的腦袋，金黃發、黑斑紋。

不是云豹，就是豹子。

更遠的松樹林中也有邁著小碎步來回徘徊的狼，先是一只冒頭，看來看去，后來陸陸續續出現十來只，一邊躲藏一邊悄悄往這邊靠近。

“什麼況？！”

“這他娘的什麼況？”

“是都了來這邊開大會呢？”

這場面真的是讓陳凌震驚了，怪不得南山鹿群沒了，從西山上趕過來的時候也沒看到什麼大一點的野，原來是都跑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