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了期待，時間好像過得格外慢。

次日早晨，蘇婷在鏡子前猶豫再三，還是換上新服去了辦公室。

唐珊本來就看不順眼，這下更不拿正眼看，但戴玉蘭很滿意：“我正想跟你說的，之前那個白襯衫太板正了，這個多好看，要型有型的。”

沒選錯就好，蘇婷也放心了。

之前襯衫主要是不氣，一旦離開有空調的地方就特別悶，上下班頂著太尤其難，有時候都會。

這天上午，事不太多。

蘇婷盤點了一下用，發現打銘牌的標簽紙快沒了，于是寫好領料單，打算去倉庫多領幾卷備著。

倉庫在后面，需要繞過多功能廳。

還不到營業時間，大部分地方都黑著，靠捕蠅燈的藍照路。

蘇婷走路很輕，經過中庭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講電話。

措辭簡，語速很勻，是章雪揚。

他說的是粵語，頭一句：“我不找朋友，只找床伴。”

過會，又冷冰冰補了句：“你不行，因為……我不喜歡短頭發的人。”

電話那頭還在糾纏，章雪揚不準備陪聊，直接撂線，同時繞過立柱。

腳才抬兩步，視線突然跟人對上。

是那個小店助。

第8章 東家

淺灰西裝，腰收得很細，一幅撞鬼的表。

章雪揚看著蘇婷，看得打招呼都磕磕的：“早，早上好。”

視線往下，章雪揚看眼的平底鞋。

個頭矮還不穿帶點跟的，走路幽靈一樣悄沒聲。

他收回視線：“中午試菜在哪里？”

“啊？”蘇婷愣愣的：“好像……定在108。”

“好像？”章雪揚不滿意這種模糊的回答。

蘇婷立馬改口：“我再確認一下，晚點微信回復您，可以嗎？”

章雪揚頷首，抬膝走了。

他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但蘇婷也茫茫然的。

那麼私的電話，為什麼不躲起來接？

尷尬與困中，到了倉庫。

有同事在領料，跟打招呼：“阿婷。”

是后廚的二把手梁忠，人稱忠哥。

忠哥是店長戴玉蘭提上去的，但他名義上是二把手，卻沒什麼威信和實權，各個出品檔的大師傅都只聽總廚的。

雖然地位不尷不尬，好在忠哥心開闊，人也沒什麼癮，除非后廚出現矛盾，或者實在調配不開的時候他才會站出來，不然其它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崗位，悶聲做事。

而且忠哥有一顆文藝魂，會彈吉它也會唱歌。

外形上，因為發比較旺盛，他鬢角留了兩簇濃的腮胡，看起來有點像公主切。

后廚都比較損，喜歡給人取外號，所以有時候，他也被戲稱一聲公主忠。

“忠哥。”蘇婷走過去，把單子給倉管。

梁忠問：“領的東西多嗎，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我就拿點標簽紙，很輕的。”說著話，蘇婷見他走路一瘸一拐：“腳傷了嗎？”

“沒事。”梁忠笑笑：“昨天不小心崴的，已經拿藥酒過，好很多。”

蘇婷有點疑。

昨天才崴的，今天就拖著傷腳來上班，而且看樣子，也不像真的沒事。

領完料不久，到早會時間。

會務是蘇婷負責的，翻了翻排班表和簽到表，知道為什麼梁忠會帶傷上班了。

按原來的排班，實際今天也到梁忠休息，但總廚又缺勤，只能他來頂崗。

早會開完，蘇婷收拾好東西，見戴玉蘭拿著筆和本子往樓上走。

“蘭姐，您是上三樓嗎？”問了句。

戴玉蘭點點頭：“對，我去找雪揚總。”

那正好，蘇婷急忙拜托：“雪揚總剛剛問中午在哪里試菜，我說確定了再回復他，能不能麻煩您，幫我跟他講一下？”

“好。”順口的事，戴玉蘭應下來。

到三樓，章雪揚剛跟供應鏈的團隊開完會。

見戴玉蘭來了，他點點頭：“蘭姐。”

兩個人是上下級沒錯，但戴玉蘭到章記的時候章雪揚才念高中，所以輩份上他也是戴玉蘭的晚輩，怎麼都要喊一聲蘭姐。

是尊敬，也是老牌酒樓一種稱呼習慣，或者說，職級之下的溫一面。

進到辦公室后，戴玉蘭把去越秀店的事給待了。

說到最后，半開玩笑：“這回算是請了外援，不知道雪揚總有沒有什麼要提點的？”

“猜到了。”章雪揚毫不意外。

畢竟從那兩個人的文件就能看出來，和越秀店的格式差不離。

“你自己想去的？”他問。

戴玉蘭唔了一聲：“我有這個念頭，剛好阿婷也提議，我們兩個不謀而合，所以就去了。”

“我以為你放不下段。”章雪揚看一眼，說話很直接。

戴玉蘭無奈：“那怎麼辦呢？這條腰再老，該彎還是得彎啊，不然怎麼向東家你差？”

章雪揚說的段是什麼意思，心里很清楚。

作為章記開業最老的一間店，在很多食客心里，這里也總店。

總店所代表的，或許是最高水平的出品，也或許是最穩定的服務，所以老店有老店的傲氣，畢竟他們是章記門面，看其它的店，過往一直帶著俯視角度和大姐大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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